他的手機也響了,是韋頌鑫打來的電話。韋頌鑫活了十八年,這是他唯一一件做對的事。他很興奮,說那個副導演和他聊了一晚上,誇他聰明,誇他懂好多。之後他就要跟著這個副導演熟悉舞台劇。
「我想請你吃飯。」韋頌鑫說,「你現在——還是你有空的時候?」
「你要請我吃飯……好啊。你能請我吃什麼?」
「我請你吃牛肉麵吧。」
「在什麼地方?」
「離我家不遠……你要是想吃別的我就請你吃別的!吃烤肉也可以。」
「你選唄。你請我吃飯,就你選。」
他故意把電話拉得很長,韋頌鑫不敢先掛,只能陪著他。他眼睛跟著徐翼宣走,看著他打開冰箱倒一杯橙汁喝,他們竟然可以一起迎接一個早晨。他忘了說話,就連拖長這個電話的本意都不記得。徐翼宣穿了一件很寬大的襯衫,沒有穿內褲,兩條腿白得缺少血色,和他夾在手指間的煙沒有什麼區別了。他是什麼時候開始吸菸的?
韋頌鑫被晾在電話那一頭,他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能小心地繼續說話,他不敢叫童聖延的名字,也不知道能叫什麼。「那個……信號不好嗎?」「我要出門了。」「我先掛了哦……」這句話童聖延終於聽到了,這時徐翼宣吐出最後一口霧,菸蒂被輕巧地壓熄在餐桌上的菸灰缸里,他又點起了新的一支。童聖延對著已經被掛斷的電話說了句拜拜,這是一段溫情的通話的最後一個鏡頭。
「是誰要請你吃飯?」徐翼宣配合地問。
「你想知道?」
「嗯。」徐翼宣坐在沙發邊上笑,「告訴我吧。」
童聖延沒意識到剛剛自己都在屏住呼吸,現在一吸氣就足足吸進一口二手菸,嗆得他猝不及防地咳到滿臉通紅。徐翼宣沒有動,連一杯水都沒有想要給他倒。他只是坐在那裡吐出更多的煙霧,讓童聖延幾乎認為他可能就要這樣消失在污濁的霧裡。他狠狠瞪他一眼,打開冰箱門從裡面取一瓶氣泡水。而偏偏這時他從徐翼宣臉上捕捉到一個錯愕的,像是想要阻攔的表情,他莫名其妙:「怎麼了?」徐翼宣馬上搖頭:「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