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聖延反省自己,他也沒有強迫他做過什麼吧。他小心地顧及他的心思,害怕傷害他,可是其他人卻不顧及。他珍惜的東西被其他人暴殄天物地撕爛,毫不留情地作踐,而且當事人還全然不當一回事。經此教訓,他不會再有珍惜的東西。
他們在床上躺到中午,童聖延已經不想睡了,但徐翼宣就枕在他胳膊上閉著眼睛,讓他不能動也不敢動。他因此逐漸生出一種奇妙的錯覺,假如他也就這樣什麼都不說不問,也沒有更進一步的妄念的話,他就可以永遠和徐翼宣保持著這樣的關係。有什麼不好呢,成熟一點,沒有一個人是可以永遠屬於另一個人的。一個人大多數時間都在愛另一個人,現在分出一點時間來愛你,這也算是在愛你了。
結果是韋頌鑫打斷他的胡思亂想,他打電話過來吵醒徐翼宣的美夢,小動物掙扎一下,倏忽睜開眼睛。童聖延沒好氣地接起來:「大早上幹什麼?」徐翼宣這樣安靜有多難得,他醒著的時候像是無時無刻都在和看不見的東西作戰。現在他終於看起來放鬆一點,這麼快就被搞砸。
「……現在,是早上?」韋頌鑫不確定地問。
「什麼事?」
「我想問你有沒有時間。」
童聖延感到徐翼宣就在旁邊看著他,像只第一次見到人講電話的貓,眨眼睛時睫毛都能扇起一陣陣風,撩得人全身發癢。他故意的,他只要醒著就在作戲。可是沒有辦法,童聖延就是吃這一套。
「你就說你要幹什麼。」童聖延對著手機說。
「我下周……下周要上台。但我只能演一個很小的角色,我想問你有沒有空來看。」
「下周幾?」
「周四晚上,還有周五晚上。一共演兩天。」
「我不知道。」他說,「我要是有空我就告訴你。」
「真的?」
「不一定。」
「那你記得提前告訴我,我給你準備票。你是喜歡坐在——」
韋頌鑫緊張又興奮,最後一句話聲音都拔高了八度,迫不及待要證明這一次他終於有一點能力,不會每件事都要求童聖延幫忙。童聖延沒聽他說完就掛了電話,對徐翼宣解釋,是一個朋友,第一次演舞台劇,問他去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