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通話結束的半小時後,童聖延才後知後覺反應過來童鍾月說的他知道是什麼意思。意思是他做了什麼並不重要,反正他都會同等地一併否認。童鍾月早就想過他會惹麻煩了,今天這份公關稿可能他早就寫完,只等著拿出來使用的那天。
童鍾月還是要避免他把事情變得更複雜,所以他把他的寶貝弟弟關在家裡哪裡都不准去。他們在東京的住址現在還沒人知道,以後就說不定了。童聖延沒有反駁,他自知自己沒有任何反駁的立場。他把所有新聞從頭翻到尾,知道徐翼宣已經回到北京,他是在一幢別墅門口被帶走的,沒有現場照片,不知道是不是被童鍾月高價買斷。公司一直沒有聲明出來,警方的也沒有。
童聖延不死心地繼續在找新聞,他也說不清自己到底想找到什麼。徐翼宣那天晚上的反常讓他更加害怕,他忍不住地在想他小時候看過的那些破電視劇,他媽的一個人在告別另一個人之前不是都要干點不一樣的嗎?
他不能確定徐翼宣真的沒磕過,他們在這樣一個環境中長大,連他都差點忍不住要來一口,何況是徐翼宣這種把自己不當人的人。他走出臥室,看到被他無辜連累的父母用擔憂和疑惑的目光看著他。童鍾月一定也通知過他們了,他們一家三口和一隻狗集體在這裡關禁閉,唯一幸運的可能是這裡是東京市中心而不是什麼輕井澤別墅,不然衣食住是不是都得靠童鍾月用直升機空投。
媽媽從冰箱找剩下的速食做午餐,便利店的沙拉菜和芝士漢堡排。她心情差到一定程度,才會想吃這種東西。餐桌上爸爸拿過醬汁澆在漢堡排上,媽媽出聲提醒,調味料已經放過了。爸爸把調料瓶放在手邊,餐叉留在漢堡排上。童聖延不敢作聲,他長到二十四歲,在這個家裡說話還是不作數。爸爸沒有發火,只是說你以後要和那些明星保持距離,你和他們不一樣。
童聖延不作聲,他發現他可以回答之前他的疑問了,關於童鍾月到底有沒有睡過徐翼宣,答案是一定沒有,理由就是他爸說的,他們不一樣,童鍾月對旺福的態度都比對他的搖錢樹更親近。犯罪片裡的組織老大是絕對不碰他生產的毒品的,看那些一身刺青的癮君子都是馬仔,老大看起來一個個都像大學教授,髒東西他們一點都不碰。
他說不出徐翼宣是不一樣的,他也不是因為他不一樣才喜歡他,更不能說如果徐翼宣和他在一起就不會變成這樣,徐翼宣不當大明星能做什麼呢,做幕後教人跳舞嗎?然後他們同居,再找個國家去領證?他覺得這太可笑了,他不能揣測徐翼宣的想法,普通平靜的生活很好,可是不是人人想要。
「我們太縱容你了。」他聽到他爸說。是啊,他握著筷子想,你們太縱容我了,難道不知道一個孩子小時候被管得越緊,長大後就越叛逆嗎?
「你有沒有?」他爸又問。他知道他爸是問他有沒有磕藥,是不是表面上飛來看時裝秀,其實是找個理由飛別的。他說沒有,顯然這句話沒有什麼說服力,他爸讓他站起來,把所有的口袋都翻出來。
他照著做了,他爸還不滿意,把他的行李箱拿出來摔在他面前,讓他把衣服一件件鋪在地上給他檢查。一個慈父突然變成嚴父,他低著頭照做。不該有的東西已經被徐翼宣拿走了,他爸什麼都找不出來。他抬起一點眼睛看他們,惡狠狠地想他爸怎麼不早一點搜他的身,要是早把那玩意翻出來,今天他是不是也不會在這裡接受審問。他忍不住問,到底是什麼不行,他喜歡一個人不行?
他爸沒回答他的問題,只告訴他這件事結束後,他就馬上回美國。他急起來:「我怎麼回美國?我畢業了,也沒在美國工作過。我……」他爸看他,他馬上閉上嘴。「我會為你安排。」他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