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聖延一開始在說日語,後來變成英語。他說話的時候徐翼宣就在旁邊聽,他不能完全聽懂他在說什麼,但他知道童聖延是在對他告白,每一個陌生的單詞在他聽來都是在說愛,愛,愛,愛。花園裡的玫瑰一層層開滿,最後天空也變成玫瑰色。他預感自己即將在這片玫瑰園中窒息,在這之前他把童聖延拽出酒吧:「跟我走。」
他不是故意的,誰能想到真有人守在酒店門口等著拍他。那些人肯定不是為了拍童聖延,是猜他會不會帶幾個女網紅回酒店,之後好用照片去威脅關若姍。結果他們就拍到了童聖延,不虧,這也是大新聞。
他的手機之前被扣了,這幾天才終於拿到。童聖延沒有發消息給他,不知道之前有沒有打過電話。但他相信童聖延肯定不會生他的氣,倒不如說童聖延可能從未停止過對他的憤怒,這件事不至於會讓他更憤怒。
他在關若姍的大辦公室里走來走去,賞味著她衣櫃裡的黑色套裝和禮服裙。她的確是做不了他媽媽的,她的所有衣服都離這個身份很遠。他真正的媽媽的衣櫃裡則裝滿蝴蝶結和蓬蓬裙,她到死都要做小女孩,不要做媽媽。只有童聖延最適合扮演這個角色,他迫不及待想要重生在他的羽下一次。
第57章 4
徐翼宣將關若姍帽架最上面的一頂牛仔帽取下來戴在自己頭上,現在他比董瑋仁更迫切地希望一切可以重新來過。他對著一整面穿衣鏡,看自己像在看一個完全的陌生人。他也開始相信自己不過只是暫時存在,他是被借用的,這具身體理應要歸還給它真正的主人。
他已經在關若姍的辦公室里住了一個星期,距和董瑋仁的上一次見面則不知道過了多少天。他想見董瑋仁了,如果說童聖延讓他知道了他的願望,那董瑋仁一定就是能夠實現這個願望的人。
於是他可憐兮兮地求關若姍讓他回去,他好久都沒見董瑋仁,想見他。關若姍直覺是他在瞎說,他的一切都不可信。她的面前是她一手培養出的一個怪物,馬上就要反噬到她身上。
關若姍是這個圈子裡少有的不信鬼神甚至不信星盤塔羅的人,在十六型人格病毒式大流行之前很多年她就做過測試,並對結果嗤之以鼻。只是一兩道問題的搖擺不定就可以指向完全不同的結果,現在的人有空對這種東西深信不疑,還不如每天去對馬桶磕頭請它保佑大便通暢。
她相信自己——只相信自己。她必須為自己的每個選擇承擔後果,她從來不會把壞事美化成好事,那現在她對所有事都失去了溫情必然就是代價之一。不過她想到她的同行,那些每年會固定掏一筆錢用來占卜的人,他們還比她更甚。他們從各種地方索取搜刮愛,最後全都集中起來餵給他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