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謹慎地把徐翼宣扣留到這件事的風波過去,順便把另一個男影星過去的離婚嫖娼事件舊事重提,那人一身葉子味在舊金山當街小解都能復出,那徐翼宣說不定都值得一個盛大的回歸歡迎儀式。
但童鍾月看起來不準備讓它時過境遷,關若姍去問他,他都說不急。他現在忙著處理他的家庭事故,他感嘆他的寶貝弟弟長到二十四歲,還是必須得放在眼皮子底下管著。童聖延終於被允許下樓閒逛,但回國的護照卻被牢牢鎖在了保險箱裡,小少爺覺得真好笑,他的監護人簡直像古代警惕著女兒會隨時和窮小子私奔的地主,他們至於的嗎?就這麼信不過自己的兒子,也不問問徐翼宣值不值得?
他重獲自由的第一天就在室內射擊場浪費掉一個下午,坐上地鐵的時候,耳邊還是槍聲和金屬彈殼落在地上的聲響。回到家後發現客廳桌上擺著一個大蛋糕,他才想到今天是他生日,他到現在才真正滿二十四。
關燈點蠟燭,細蠟燭看起來像煙火棒,點燃後才知道不是,沒有焰火,只有細小的燭光搖晃,很像一個人在細聲細語地說話。他沒有什麼過生日的心思,他猜和他坐在一起的父母同樣也沒有。他想到了媽媽之前告訴過他,他是一場意外懷孕的產物。對於有一些迷信又沒有固定信仰的人來說,他們會默認沒有理由的墮胎是一種罪過,所以他出生了。
在這個家裡沒有人知道他應該被怎樣養大,他像一個藝術家沒有創作衝動只是必須按時完成的作品。他們對他沒有期待,只希望他自由,又不知道如何讓一個人自由,不知道自由的邊界應該在哪裡。不過童聖延說到底沒有被養得太糟糕,他媽媽默默地把蛋糕上吹熄的蠟燭一支支拔掉,她在想這樣不也很好嘛,一個兒子在外面闖蕩,另一個兒子留在家裡陪他們。
童聖延已經過了會在吹蠟燭的時候許願的年紀,他二十歲之後就不再有願望,無論是抽象的幸福快樂還是具體的某一個目標都不再有。
他佯裝著許願,其實心裡什麼都沒有想。蠟燭熄滅後眼前能看到綠色的不規則斑塊印在白牆上,他眨了眨眼睛,拿起刀準備切蛋糕。蛋糕的奶油鋪得像西餐廳規整的桌巾,一層巧克力榛果醬打翻在上面,再鋪一層烤過的堅果碎片。不知道為什麼他們會覺得男孩子一定要吃巧克力蛋糕。
他把第一塊蛋糕放到爸爸面前的時候,爸爸說他已經聯繫好了在美國的朋友,以後你不要自己住,就住到那個朋友那裡去。
他爸爸是要來真的了。童聖延把第二塊蛋糕放到媽媽面前:「我不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