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聖延終於從夢境中逃出來,兩千個新娘在他的身後產卵,他幾乎認為那些新娘中有一個是他的媽媽,理所當然的其中一個卵就是他。那然後呢?這個夢是在暗示什麼?
他驚醒後出了一頭汗,他以為自己只睡了幾分鐘,誰有本事能在半死不活的人旁邊沒心沒肺地睡四個小時。要么小時候所有人都誇他天賦異稟,具體問是什麼方面天賦異稟,又沒一個人能說得出來。現在他替他們回答,就是在沒心沒肺這方面天賦異稟。他的行為總是和當下的處境錯位。
在他困難地把眼前的新娘和卵完全揮去的時候終於才看到徐翼宣沒在睡,一雙玻璃珠眼睛看著他,和從前看起來沒有任何分別。他幾乎立刻彈起來,心中大罵那個大放厥詞的方臉醫生,什麼神經受損說得嚇死人!他自己滾過來看這哪裡有受損,徐翼宣這不是好好地醒過來了嗎?
他不知道現在幾點,但他知道現在要去找醫生,讓他們好好看個清楚。他跳下床要往門外沖,徐翼宣想要叫他名字,一開口才終於清醒地意識到,他是真的發不出聲音。
作者有話說:
這部分快結束了,暫時周更一下囤囤稿
有人想聽小熊采蘑菇的低級笑話嗎我講一個(?
第69章 16
他第一次發現自己說不出話的時候還以為這只是個夢,他嗤之以鼻,好狗血,像那種鋼琴家一定會失去一隻手的爛電影。那他也不是個靠嗓子吃飯的美聲歌手,讓他不能講話算什麼考驗和懲罰。
但他猜他的喉嚨還是發出了一點奇怪的摩擦音,不然童聖延不會在門口站定,慌張和不可思議的神情也在他臉上定格,他一步步折返回來:「你聲音……」
努力想要出聲但失敗的樣子太無助了,徐翼宣不想這樣,反正他也沒有什麼好說的,本來就是,他要說什麼呢,他沒有告訴童聖延的事就是他不想說的事,他想告訴他的事他之前已經說完了。只是現在童聖延蹲在他面前,一張臉看上去已經死了一半,他應該說怎麼回事,你好難看。但他喉嚨根本打不開,童聖延運氣很好,少聽到一次諷刺。
保持一個半蹲半跪的姿勢太累了,童聖延坐到地上,徐翼宣的手被他攥在手心裡,兩個人的體溫差不多冷,於是童聖延一度覺得徐翼宣的手指其實是長在他的手上,而他的手指也不屬於他。這件事好荒謬,他沒有實感,很多事都荒謬絕倫,比如他根本沒想過會在這個時候,會在這種地方完成和徐翼宣的久別重逢。
他被關禁閉的時候就在想,等他見到徐翼宣之後一定要抱著他痛哭流涕,最好用眼淚把他淹死。結果他飛機還沒落地就是一連串的兵荒馬亂,他根本沒時間哭,現在倒是好像終於有了時間,他已經不想哭了。他腦子裡又是一團亂麻,像有一個從交響樂隊落單的樂手在裡面以固定的節奏一下下敲鑔片,能在他想要思考什麼的時候準確地打斷他。
他在回想醫生說過的話,一句一句嚇死個人,好像一定要從失憶發瘋變成傻子這幾個結局當中選一個。他都快想好以後要怎麼照顧一個傻子了,傻子什麼都不記得只記得他,一句話都不會說只會說我愛你,只有春節檔的電影才會這麼拍。現在魔盒打開,真相是這個人丟失了聲音。他默默地覺得這樣不錯,反正徐翼宣根本也說不出幾句他喜歡聽的話,這樣反而更清淨。
「你活該。」他說。說完他突然自己笑了,覺得好笑,覺得自己說的好有道理。「你要是當時多說幾句你愛我,你現在就啞不了了。」這後半句就變成無理攪三分,但徐翼宣成功被逗笑。他不會做表情了,那個笑就粘在臉上好久,下唇溢出一粒小小的血珠,童聖延看到,馬上從坐變成跪。「你餓不餓?」他問。他不想要答案,自顧自地繼續說,「我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