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還是他先把話說出口,說那些事都是小事,我不怕放鴿子挨諷刺,這有什麼了不起的。其實是我不想讓你去演,那我又不能真的不讓你去……不過非要這麼說的話其實我也能,有什麼不能的。
他說完自己笑,腦子裡想的全是不可告人的劇情。外面陰著天像要下雪,屋子裡暖氣沒開,陰冷從牆壁透進來,冷得他一下下吸鼻子。他把徐翼宣的手攥在手心裡,今天他也冷,捂不熱他。他在想不對,不是這樣。自己不能這麼沒見識,據為己有的意思不是撿到一個寶物偷偷揣在兜里,是把寶物送進博物館展覽一圈,再大搖大擺地走過去拿走:好看吧,我的。
徐翼宣不知道他笑什麼,但知道他好像沒有剛進來時那麼低氣壓。這又是一面鏡子,把他重新照出形狀。他被安撫了,是童聖延先對他示弱,因此淺淺地救了他一命。「再演一場。」他說,「再演一場就不演了。」
「真的?」童聖延還是一樣蠢,他說什麼就信什麼。
「真的。」
「息影之作。」童聖延一字一字地念,「那得大肆宣傳一下。」
「……那我其實還沒演過主角。」
「這更得大肆宣傳一下。提前寫好新聞稿……不對,得一開始的時候不能透露風聲,等上了劇場再說這是你的最後一場,然後你就退出娛樂圈,什麼叫曇花一現這就叫曇花一現,再想看對不起沒有。這個消息讓它維持個三天的熱度吧,就放出下一個消息,說我們在一起了。那個熱度肯定——」
他又在滿嘴跑火車,但徐翼宣打斷他:「要到那個時候才可以?」
第105章 5
徐翼宣已經意識到他不該多問這一句,沒有必要,顯得拖泥帶水的難看,童聖延已經給他鋪好紅地毯等他下來,他都把腳踩上去又臨時收回。他不是這樣的人,他還空著的時候,從沼澤里跳出來污泥都不沾身,現在靈魂長出來被肉身包裹住,什麼都能膩滯地黏上去。好難受,像生病,他第一次生這種病。
不過也沒關係,他會長好的。傷口有暴露的時候就會有痊癒的時候,只是痊癒的過程可能會不像想像中那麼——理想。比如手指痛,用正確的藥治好是痊癒,把那根手指切掉也算是痊癒。他的喉嚨乾澀,要下床去喝水。童聖延坐在床邊沒動,他又把他搞得很糊塗,童聖延一貫不怎麼聰明的,他反應遲鈍又一根筋,膽小的同時還無限包容。他已經見過無數次他這些樣子——讓童聖延變成這樣的說不定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