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會變的。」言開霽揚起下巴,「我現在想天天看見你。」
「可很快,你就要被強制離開了。」謝潮生手指划過他臉頰,幾乎是鼻尖貼著鼻尖,呼吸糾纏在一起,他終是抬起臉,在言開霽額頭上輕烙下一個吻。
他聲音溫柔,卻是不容反抗,「乖,我送你去校門口。」
從活動中心到演藝廳是一段很漫長的路,馮浩然走過無數次,唯獨這一次他走得顫顫巍巍,連班級郊遊爬山回來,腿都沒這麼沉過。
陪在他身邊的是他死去的室友,他即將去見的是他的女朋友。
不是前女友,就是女朋友,他固執地想。
顧游拖著他那長長的枷鎖,馮浩然感到自己身上也戴了枷鎖,也許他在很漫長的一段時間內都無法面對這些事實,好像天底下的巧合就集中在了他一個人身上,他人沒有死,但他想,自己和死了也差不多。
馮浩然有很長一段時間裡都在面臨這個問題,顧游和真真到底是什麼關係,他始終相信真相不是他看到的那樣,但沒有人可以告訴他,真相是什麼樣子。
言開霽是最相信他的人,他毫不猶豫且表里如一,相信顧游也相信真真,他們終於等到了真相,儘管真相來得撕心裂肺,但它還是來了。
他從沒信錯過人。
「老顧……」馮浩然側過頭,他比顧游稍微高一點,生日也大,但顧游卻像是他們寢室最大的,總是習慣了照顧他們,他們有什麼生活用品沒了,都得去顧游那裡討。
「走之前,咱能擁抱一回嗎?」馮浩然輕聲問。
「演藝廳到了。」顧游揮手彈開門鎖,鏈條應聲落地,他輕聲道:「真真在廳里等你,還有大概一個小時,你們就要出校了 。」
沈容真在演藝廳里彈鋼琴,彈的是他耳熟能詳的《兩隻老虎》。
這次她沒有隻彈第一句,而是彈出了一支完整的曲調。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
「真奇怪,真奇怪~」
從馮浩然進門開始,這旋律便響在他的耳邊,響到第三遍的時候,他終於走進了演藝廳里,沈容真坐在鋼琴凳上,一襲白裙,淡淡回過了頭。
「浩然,你現在知道,兩隻老虎是誰了嗎?」
馮浩然第一次見到沈容真,是在學校的跨年晚會上。
跨年晚會有票無位,去晚了就得坐藍板凳,言開霽出門又磨磨蹭蹭拿吃拿喝,待到他們風馳電掣地趕到那裡,門口已經排了幾個長串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