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廣寧長公主即便不出征,也猶如一枚定海神針樹立在每一名士兵的心頭,給予他們無限的力量……
這也是為何長公主逝世的消息並未傳到京城的緣故。可因著長公主已經許久沒露面,軍中已經有了些不好的流言,所以士兵們終日惶惶不安,士氣大減。
夜已深了,邊關白日和夜裡的溫度相差較大,這會兒冷風從敞開的大門吹進來,每個人都止不住打了個冷顫。
孟溪梧回過神來,赤紅的雙目靜靜看了一眼黑壓壓的天際,滾滾濃雲翻騰,遮擋著本該清亮溫潤的月光。她慢慢走到棺木前,極為緩慢地撩開衣擺,端端正正地跪在了蒲團上。
閉眼沉思片刻,她低啞的聲音傳入了徐嬤嬤的耳里,「通知下去,隨我到此的一千士兵今夜好好休整,明日點百人與我一同前往泯州城。再傳一封密信到鎮南大將軍的手中……」
她的聲音隨著夜風消弭,徐嬤嬤點了點頭,領著她的令緩緩退了下去,只是在臨走前低聲勸了幾句:「郡主千萬要保重自己,殿下雖然已逝,但想來她也不忍看到你如此悲痛……」
廣寧長公主到了後幾日時,神智已經不大清醒了。她掛念著與雲國的戰事,也掛念著她的女兒,可難以開口的她只能虛弱地拽住徐嬤嬤的手,所有的情緒都匯聚在那雙快要渙散的眼中。
徐嬤嬤貼身服侍了長公主幾十年,她一個眼神,便能讀懂她的心意,所以這會兒她將長公主臨終前的囑託道出:「殿下她希望您不要沉溺在悲傷之中,要好好和夫人過日子,不要讓自己留下更多的遺憾。」
輕嘆一聲後,徐嬤嬤緩緩轉身,離開了此地。
風將木門吹得吱呀呀地響,冰冷的溫度鑽進衣衫里,凍得刺骨。
身上被人披上了一件厚厚的外套,阻擋了夜風的侵蝕,孟溪梧轉頭,濕潤的眼看向了一直陪著她的人。
「這裡夜涼,你身子弱,不如讓人帶你去屋裡歇息?」
顏吟漪握住了女人寒涼的手,放在面前呼了幾口熱氣,又輕輕揉搓著,「我已經讓人拿了披風來,蓋著暖和了許多,不打緊的。」
她靜靜看著她,抬起手,輕輕擦拭著她眼角處的濕潤,「我會在這裡陪著你。」
說著拿起堆積在盆邊的紙錢,一點一點分開,慢慢丟進了燃燒著的火盆里,「火不能熄滅,你也把那邊的紙錢放進來。」
少女沒有安慰的話語,只是如一盞光默默守候在旁邊,不會放大孟溪梧心中的悲傷難過,也沒有讓她克制著清醒。
眼前的火光隨著紙錢的增多而漸漸放亮了許多,孟溪梧轉頭看去,怔愣了許久。而後學著顏吟漪,一張一張分開印在一起的紙錢,放在了火盆里。
夜裡很安靜,再無人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