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雪的呼吸不自覺得隨著她的聲調沉緩了下來,目光透露出了幾分驚詫。她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說什麼。
沈知夏取出玉鐲子,動作輕柔的將它放在陸雪的手心裡,隨後抬眸看向她,眼神里透出哀傷,喉嚨里溢出顫音,「你知道嗎,她去世前還給了我一筆錢,說讓我拿著以後和你結婚的時候用。她臨終前一直想見你一面,可我卻不敢告訴她,我根本就不知道你在哪兒。你說,這是不是很可悲?」
陸雪垂眸邊聽著邊看向手裡的鐲子,喉嚨滾動,呼吸幾乎要消失不見了。
她腦海里倏然浮現院長慈愛的臉,一瞬羞愧難當。是自己辜負了院長的信任,辜負了她的一番真心。
她聽出沈知夏語氣里的悲戚與指責,在各種情緒的刺激下,她腦袋裡一陣錐心刺痛,像是有什麼尖銳的東西扎進了太陽穴,心上遍布密密麻麻又疼又癢的傷口。
沈知夏僵直著脊背,死死咬住下唇,眼圈愈加猩紅。說完這番話,她才發現其實自己一直都介意,都在耿耿於懷。
當年陸雪乾脆又不明不白的離開,就像根扎進她心窩裡的刺,這根刺無論她怎樣都拔不出來,就這樣硬生生的橫在她身體裡,時不時就會冒出來刺痛她。
沈知夏抿抿唇,轉身從抽屜里拿出一枚款式簡潔的戒指。
她拿著戒指站在陸雪面前,啞聲道:「這枚戒指是當年我打算在表白時送給你的,可是你卻狠心的不願再見我一面。」
這句話直戳進心窩子裡,戒指的光刺的陸雪睜不開眼。心像被利刃重重捅了一下,尖銳的疼痛自胸口漫上眼底。
她仰了仰頭,把淚意逼回去。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忍著顫意,低聲道:「我不知道這些,對不起…」
沈知夏聽見她的哭腔,於心不忍的想要停止這段遲了八年的對話,然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繼續粉飾太平。
可是,她還是想再問問陸雪,為什麼不要她。
她知道這樣會撕開她們的傷口,她們會變得不再體面,會讓自己現在的幸福毀於一旦。
可她聽見自己還是問出口了。
她問她:「陸雪,你有沒有…有沒有後悔過離開我?」
哪怕只是一丁點。
「沒有。」陸雪回想起她們當初的處境,當時的她沒得選,必須要保全沈知夏,她低啞開口。
少年人的愛戀,總帶著一腔孤勇的理想主義,想要成為英雄守護自己喜歡的人,哪怕要付出犧牲自己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