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村庄在咿咿呀呀的歌谣中苍老。
高高的大槐树上的老鸨窝是那个村庄的标志,而这个村庄的标志是什么呢?
我童年曾经用罐头瓶钓过鱼的老桥,挖过泥鳅的小河沟;我爬过的那些枣树、梨树、杏树、杜梨树,捉过蚂蚱,挖过蚯蚓的土地;我做过捉迷藏的小巷、麦草垛、玉米秸垛,粘过知了的柳树,刻过名字的白杨树,画过画的白粉墙,掏过鸟蛋的枯老槐树。
我的村庄的标志是这些混同着童年记忆的东西吗?不是它们,是那些被记忆忽略掉的花、草,绿色的青苔吗?
不,不是,我想起村庄的时候想起的是:那浑厚得大地,承载着万物生灵;那满山遍野得绿色,焕发着生机,点燃着蓬勃;那些雄伟得汉子,吆喝着抬起石头砸向大地。
或许这些都很抽象,但是因为它的抽象,所以才让我想念中变的具体。等到一切变的陌生的时候,我们才认识,人许多时候就这样矛盾着。我想这才是回顾中的村庄,雄浑的、博大的,也是是孤独的、不实际的。
是的,孤独。体会到孤独的时候,我们都在老去,越来越远。
那些树没了,那些精壮的汉子老了,那些孩子长大了,那些垂老的人远游了。村庄在悄悄地走了,我也在悄悄地走,直到有一天我们彼此看不见了,在想念中泪流满面。
苍苍的远去或许是村庄的姿势,在这个姿势里我们越来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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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庄在想念里摇摇欲坠。
二零零六年九月二十三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