臂彎里的濕外套把襯衫也濕透了,黏糊糊的布料貼著皮膚很不舒服,桑奕明把外套搭在旁邊的椅子上。
桑奕明還是覺得透不過氣來,想再解開一顆襯衫紐扣,發麻的手指怎麼都解不開第二顆扣子,最後手指用力一扯,紐扣直接被他扯掉了。
紐扣掉在地上彈了幾下,最後啪嗒啪嗒滾到了床底下,桑奕明手心用力扣著自己脖子捏了捏,艱難地說著後面的話。
「我們結婚的時候是衝動,那時候我想著你還小,以後的日子長著呢,跟我這樣的人一起生活沒有任何樂趣,那份離婚協議就是給你準備的後路,所以婚後的三年裡我一直跟你分房睡,剛領證的那三年,我其實一直都在等著你主動跟我提離婚。」
窗外的雨腥味讓方言聞著頭疼,他盯著從屋檐垂下來的雨線說:「我以為那三年,你是想跟我慢慢培養感情,原來最開始我就誤會了那麼多。」
方言說完,突然回頭看向桑奕明,桑奕明垂著頭,濕了的髮絲也垂著,很像窗外的雨線。
既然要談,就一次性談到底吧,方言走到桑奕明身前,慢慢蹲下身體仰起脖子,強迫桑奕明直視他的眼睛。
「桑奕明,從結婚第一天開始就攥著離婚協議跟我過日子是什麼感覺?是不是一遇到問題,你就會先想到那份離婚協議,對不對?這十年,你到底想過多少次跟我離婚?」
方言的質問一聲高過一聲,聲音也越來越啞。
桑奕明好像聽到了耳朵里有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他想讓方言別說了,但只是抬手摸了摸方言的眼睛跟睫毛。
「前面三年,我一直在等著你主動跟我提離婚,直到第三年,那天晚上我喝多了,我們真正在一起,我以為那份離婚協議會永遠封存。」
方言偏了下頭,躲開桑奕明的手,苦笑一聲:「那為什麼五年前你又把那份離婚協議拿出來了呢?」
桑奕明又不敢回答了,因為方言剛剛說的沒錯,手裡攥著離婚協議過日子,又怎麼能過好呢?
當他們之間出現問題時,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那份離婚協議,一天天一年年的潛移默化里,最後那份離婚協議已經成了他解決問題的第一選項。
「為什麼?回答我?」方言逼問桑奕明,他其實心裡已經有了一個大概的答案,但他還是想聽桑奕明親口說出來。
桑奕明不再看方言的眼睛,耳朵里都是雨聲跟方言的呼吸聲:「五年前,我發現你偷偷在諮詢婚姻諮詢師,但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我甚至不知道我們的問題出在哪裡,因為我們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不正常的,所以我想到了放手,我覺得你要是跟我離婚了,就會過得更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