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母抬頭瞅了他一眼,笑著說:「沒事,在這裡陪著你就行。」
「真的,我已經成年了,」紀錦川堅持道,「而且……你、你突然對我這麼好,我有點不習慣。」說完,他垂眼抿了下唇,果真是有點委屈的小可憐樣。
紀母愣了一下,接著便明白過來了。自己以前對兒子忽略了太多,現在突然對他這麼好,再加上青春期男孩兒的自尊心,他接受不了可以理解,更何況是患過抑鬱症的孩子,心思肯定要比旁人細膩一些。這樣想著,她的心裡又生氣了濃濃的愧疚感,把電腦放到一邊,起身走到床前蹲下,摸著紀錦川的額頭柔聲說:「是媽媽沒注意到你的感受,正巧這兩天公司有個重要的合同得拿下來,那媽媽明天就回去一趟,估計過一兩天才能回來,你能好好照顧自己嗎,小男子漢?」
紀錦川露出一個笑容:「當然可以。」
「好。」
得了應允的紀錦川很高興,他把臉捂進枕頭裡,眼裡閃著得逞的光。
第二天紀母走得很遲,拉著紀錦川絮絮叨叨叮囑了好些事情,又同他的陪護醫師說了半天,還給沈寧遠打了個電話,最後實在沒什麼事情要說時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紀錦川衝著她的背影擺擺手,直到完全看不見才放下胳膊,扭頭對黃連說:「沈寧遠在哪兒?我要去找他。」
「嘿,你應該叫沈醫生,」黃連敲敲他的腦袋,「你媽媽才剛走,你就沒大沒小了?」
紀錦川皺著眉拍開他的手:「我要去找他。」不等黃連說什麼,他又自言自語道:「算了,我自己去找他吧。」
說完,他拄著拐杖一點一點地挪了出去。
高級病房離主任辦公室不算遠,乘著電梯再走幾步路便可到達,饒是如此,當紀錦川走到寫著「主任辦公室」幾個大字的門口時還是有點喘。
他勉強定了定神,伸手拽拽衣服,又理理頭髮,確定自己儀表無誤後,抬手敲了敲門。
「請進。」一個低沉有力的聲音在門內響起。
紀錦川眼睛亮了一下,臉上掛上討喜的笑容,伸手推門。
「寧遠——等等,你是誰?」
坐在桌前的醫生抬起頭,推推鼻樑上的金絲眼鏡:「你好,你找誰?」
紀錦川握著拐杖的手緊了一下,不太情願地說:「我找沈寧遠醫生。」
「沈醫生不在,你找他有是什麼事告訴我就好。」
「……私事。」
男人笑了一下,抬手枕在腦後,神色間有了絲輕慢:「來找寧遠的人一周沒有七個也有五個,沒什麼事就別來找他了,醫生是用來給人看病的,可不是讓你們這些小年輕小患者取樂的。」
紀錦川頓了頓,很快明白了他話語裡潛在的意思,一張本就不怎麼紅潤的臉頓時氣得煞白,他咬咬牙,壓低了聲音惡狠狠地說:「那麻煩你幫我轉告沈醫生,感謝他這些天的醫治,日後我康復結婚以及,請帖都會發給他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