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錦川一仰頭,後腦勺撞上一個堅硬的下巴,疼得他眼眶一顫,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聲,眼淚就先掉下來了。
這些天被冷落被嫌棄的委屈一股腦涌了上來,嗓子哽得厲害,鼻尖兒酸的像是喝了整整一升汽水。
「混蛋,」紀錦川慢慢抬起一手捂住眼睛,哽咽道,「沈寧遠,你現在出來幹什麼,回去啊,你這個混蛋……」
聽到他哭,沈寧遠心都要碎了,他緊緊地將人抱在懷裡,啞著嗓子說:「對不起,對不起……」
他的手有些顫抖,一顆心咚咚跳著,後背一陣陣地冒著冷汗,一年前少年跳下樓的景象仿佛還在眼前,剛才紀錦川拼了命地向樓上跑的模樣把他嚇壞了,到現在仍是不住心悸。
「寶貝,你別嚇我,別嚇唬我,對不起,對不起。」
「混蛋……」
沈寧遠把臉埋在紀錦川的肩膀,胸膛里湧上一股又一股的心酸心疼,他喘了口氣,等心跳稍稍平靜下來,開口低聲哄道:「寶川,我們先回去,這裡太冷了。」
「誰要和你回去!」
沈寧遠摸到他身上的衣服實在單薄,眉頭一皺,彎下身攔腰將人抱了起來。
紀錦川只覺得腰側一緊,接著視線猛然上移,發現自己居然被人公主抱了,心裡頓時又驚又怒,用力掙紮起來:「滾開,放我下來!」
他的拳頭砸到沈寧遠的臉上和胸膛上,不過還好力氣不大,並不是很痛。沈寧遠一邊小心地下著樓梯,一邊低聲說:「噓,乖,我們先回去,外面太冷了。」
他的力氣很大,紀錦川又是大病初癒,掙扎了一會兒便沒了力氣,到最後胳膊垂下,只剩下低低的嗚咽。
沈寧遠抱著他,儘量挑了護士不會經過的地方走,那一聲聲小狗兒似的嗚咽縈繞在他耳邊,又化成刀子一刀刀插進了他的心裡。
路過紀錦川的病房時,他頓了一下,抬腿繼續走下去,一直走到自己的辦公室里。
打開辦公室右側的門,那是他平日裡值夜班時的休息室。
沈寧遠彎腰把紀錦川放到床上,又替他脫了外套和鞋襪,在這過程中紀錦川一直捂著眼睛,像個木偶娃娃似的任他擺布。
沈寧遠替他蓋好被子,俯身摸摸他的額頭,嘆了口氣,轉身要離開時忽然又被拉住了袖子。
他心頭一顫,回頭去看紀錦川,後者紅著眼睛,啞聲問:「你去哪兒?」
「……我去告訴護士一聲,今晚你在這睡。」
紀錦川認真地看了他半響,確認他不是在撒謊後才慢慢鬆了手,模樣可憐極了。
沈寧遠壓下去抱他的衝動,對他笑了笑:「我很快就回來,乖。」
他本打算去說一聲就立馬回來,結果在前台處又被醫患家人拉著問了幾個問題,等到終於解決了事情,已經是十分鐘之後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