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下半年,隨著滁州軍地盤拓展,曲陽縣下頭也越來越安定。
七月里鄧健、馬駒子等人掃蕩地方,清繳路霸土匪,縣衙那邊也對地方災後重建、恢復生產生活很是盡心盡力,賒種子、賒牲口,各種福利。
說起來,曲陽縣能在被糟蹋的不成樣子後,這麼快就緩過勁兒來,都是上一任曲陽留守王千戶的政績。
這個王千戶,就是王伍,鄧健手下三個千戶之人,霍豹的未來岳父。
因行事周全能幹,之前被霍五欽點調去和州留守,前些日子又調回滁州,任滁州總鎮。
按照滁州軍的規矩,舉薦責任制。
王總鎮之前的功勞,這回被他這個連襟也抹得差不多。
就是不知曲陽事他涉不涉其中,要是涉在其中,這總鎮的位置也要不穩。
數千人馬來到小村外,這麼大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小村莊。
少一時,一個四十來歲、眉眼之間帶了幾分活絡的漢子在幾個村人的簇擁下過來。
看到霍寶,那漢子疑惑不敢認。
霍寶卻是認出來,這漢子是南山村之前的村民,是牛家人,論起輩分來是牛大郎等人的族叔。
他是南山村的貨郎,走南闖北見識多些,去歲時疫開始,就帶了家人避出去。
「算盤叔……」
霍寶說了昔日稱呼。
那漢子聽了鄉音,才敢認人:「哎呀,真是小寶!」
霍寶點頭道:「算盤叔是什麼時候回鄉的?這村子先頭不是沒人了?」
那漢子唏噓道:「六月底回來的,物離鄉貴、人離鄉賤,外頭不好待……村里是沒人了,我回來時也是嚇了一跳……」
說到這裡,他好奇地望了望霍寶身後:「小寶這是投軍了?……你爹娘……什麼時候走的……」
霍寶身上穿著素服,腳上靴子也是素麵,是有孝在身的裝扮。
實在是去年那場時疫來勢洶洶,死的人太多,這漢子才會誤會。
「我娘去年十月里走的,我爹好好的,如今在金陵……」
那漢子點頭道:「金陵好,金陵好,霍五哥是個能耐人,就算在外頭肯定也錯不了!」
聽著口氣,儼然不知滁州軍元帥就是霍五。
想想也是,外頭提起霍五,要麼是霍元帥,要麼是霍五爺。
提的他的籍貫,都是曲陽人氏或是濱江霍氏,哪裡有幾個會提到一個小山村的?
霍寶望向村子方向,炊煙不稠密,可也不算少了。
那漢子順著霍寶方向望過去,道:「咱們村之前逃荒的那些人家,除了我家,還有幾戶也回來了,剩下十幾戶都是流民,七月里縣衙安排下來的……占了村裡的空屋子……不過小寶放心,你家的院子還空著……倒是你大伯家的院子,被一家兄弟多的人家給占了……」
霍五家日子在村中還算殷實,院子也是霍五當初成親前新建的,雖說也十幾年,可比其他人家動則住了幾十年的院子利索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