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家那邊已經詢問是否起船,曹府派來送鄭家兄妹去太湖的管事在船頭看到府里小主子來了,跑過來請安。又是一番折騰,曹顒才目送著鄭家兄妹乘船離去。
該布的局,都已經布下,若是沒有什麼意外,曹家的虧空問題應該就算解決了。至於奪嫡中,站錯隊伍,問題不在曹寅與曹顒父子兩個身上,而是曹寅繼子曹頫上任江寧織造府以後的事。若是自己不死,曹家長房當然不需要過繼之子繼承家業;若是自己真命衰,按照歷史記載的繼承織造府沒兩年就病死了,那曹家以後的興衰還干他何事。
曹顒拉著馬韁掉頭回府,卻見不遠處停著一駕琉璃頂馬車,很是眼熟。百年老號白家的外孫女,璧合樓的大小姐嗎?曹顒眯了眯眼睛,心中有些不快,難道竟是跟蹤自己而來?鄭家兄妹的蹤跡並不難尋,若是楊家查出他們在曹家也不算什麼難事。不過,曹家也不怕。曹寅雖用總兵來嚇唬鄭家兄妹,實際並不把二品總兵當回事,更沒把所謂的「楊百萬」放在眼裡。到江南做官,若是不先打聽了曹家與皇家的關係,不把曹家放在眼裡,那不是狂生,就是傻子。若是有人不長眼敢向曹家開刀,不用曹家反擊,康熙帝就不能容他。
曹顒騎馬經過那輛馬車時,就聽有人嬌聲道:「曹公子,請留步!」
曹顒勒馬而立,琉璃馬車上緩緩走下來一位紫衣少女,眉如遠山,瞳若點墨,雖年齡不大,身形不足,卻難掩芳華。
那紫衣少女走到曹顒馬前,將手放在腰側,施了個禮:「小女楊氏瑞雪見過曹公子!」
曹顒點了點頭,算做回禮,並不打算下馬應酬。這楊瑞雪與鄭沃雪雖為姊妹,命運卻天壤之別。不管是為鄭沃雪抱不平也好,還是想到自己可能被跟蹤也好,他對眼前這位大小姐都沒有什麼好感。
對於曹顒的無禮,楊瑞雪臉上不露半點惱色。楊家再富,不過是商家,在官宦人家眼中並不比尋常百姓人家地位高多少。曹顒是織造府嫡子,若是待人太多殷切才是反常。
楊瑞雪轉回身,從車廂里取出一個不大的包裹,雙手遞給曹顒:「無意中聽聞,瑞雪的兩位至親在公子處安置。長輩是非,不是我們做兒女的能夠議論的。這裡有瑞雪的一點心意,煩請公子轉交給瑞雪的兩位至親。」
曹顒看著那包裹,開口道:「若有此心,四年來為何只做枉聞?」
那楊瑞雪聽了,並不辯解,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又給曹顒施了一禮:「煩請公子轉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