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見到路眉那刻,雖然是不動聲色的,但心中也是驚詫不已。這是怎麼回事?所謂道台的族侄女、二叔的愛妾,竟然會是在京中遇到過的那個「名妓」唐嬌嬌?!
第一眼,他也以為自己是看錯了,只是兩人樣貌相似罷了,畢竟眼下唐嬌嬌一副賢德淑良的模樣,與那時的風騷截然不同。然而唐嬌嬌那一臉驚懼表情,下意識後退之際露出的三寸金蓮,卻清清楚楚的告訴他自己沒有看錯。
官場之中,聯姻是尋常手段,自己的女兒也好,外甥女侄女族女也好,都是有的。就是沒有血脈的他姓之女,認下養女嫁出,也不算稀奇。但,堂堂四品道台,認下個婊子做族女,送進曹府,這哪裡是拉關係?他就不怕東窗事發後,曹家的報復?這實在有些古怪。
況且那唐嬌嬌可本應是在京城的!
曹顒似乎發現些眉目,但是卻又像隔了層迷霧般,影影綽綽的看不真切。
路眉,或者說唐嬌嬌,這會兒險些魂飛魄散,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她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自己是路家小姐,有路家做靠山,又有孩子可以護身,只要自己不認帳,就能逃過一劫。雖然她自己也不相信這些,但也只有靠這些來讓自己鎮定。
饒是精神催眠法,也沒能讓路眉慘白的面容恢復血色。高老太君發現她的異常,溫聲問她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路眉立時借坡下驢,向高老太君告罪回府。這一刻,她只想躲過一時是一時。
路眉雖走了,曹顒卻不放心。家族有這樣個來意不明的女子,誰知道是不是禍患?沉思了片刻後,他還是去了開陽院。
曹寅正拄著拐棍在院子裡溜達,他的病已經漸漸好了,每天膩煩在屋子裡,便趁著日頭還未足,出來活動活動筋骨。
曹顒看見父親額頭上已經汗津津的,還略帶喘息,忙上前幾步扶住:「父親身子還未大好,如今又是進了伏,還是回屋子去吧!」
曹寅無奈的嘆了口氣:「到底是人老了,這還不到半刻鐘!」
父親兩個進了屋子,繡鸞與繡鷺端水擰了帕子,曹顒親自遞給父親。曹寅坐在椅子上,擦了擦臉,感覺鬆快了許多。屋子裡擺了兩個冰盆子,消了不少暑氣,卻是比外頭涼快。
等繡鸞端上了茶,曹顒打發她與繡鷺下去。等屋子裡只剩下父子二人,他方開口將路眉的身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