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這麼一桌桌敬下去,儘管有四位好友幫擋酒,他還是喝得暈乎乎的。照彼時的規矩,是子時之前必須合卺,因此二更天賓客也紛紛告辭散了,眾人把曹顒送回了洞房。
洞房裡,紅彤彤的羅帳上帶有雙蔭鴛鴦彩繪的宮燈,王府陪送過來的蜜裡調油的長命燈擺在地中的圓桌上。背靠著窗前的喜字圍屏前的條案上,燃著一對龍鳳燭。
兩位「全福太太」見新郎官回洞房了,讓他與新娘子對坐,將一個銅盆扣在兩人中間,又叫人送上長壽麵,叫兩位新人用了。隨後,她們方笑眯眯的放下帳子,說了兩句吉祥話出去,只留一對新人在房裡。
不知是炕熱,還是喝酒的緣故,曹顒只覺得渾身燥熱。抬頭看了對面的小妻子一眼,她已經摘了鳳冠,洗去妝容,微微低著頭,露出白皙可人的小臉。似乎發現曹顒望她,她羞澀的側過頭,臉上紅暈越顯嬌艷,蔓延至耳後項間,連小巧的耳垂都變成了粉紅色。
曹顒只覺得嗓子幹得厲害,猛的從炕上站了起來。大格格嚇了一挑,上半身往後仰避開,一手撫著胸口,抬起頭來看曹顒。曹顒的視線順著她的手,落到了她已經凸顯的胸前,忙搖了搖頭,又立即挪走視線,掀開帳子下了炕。
圓桌上放著茶壺茶杯,曹顒抓起壺,倒了一杯茶,等送到嘴邊卻止住,轉過頭望向炕上的大格格,問道:「口渴不?喝茶嗎?」
大格格原本是望著曹顒背影的,等他轉身,兩人視線正好對個正著。曹顒一下子愣住,望著那張嬌顏,只覺得心裡「撲通撲通」的亂跳,腳下就不聽使喚般、不由自主的走了過去。等到反應過來不對時,才發現已經到炕沿前。
或許是曹顒的樣子呆的可以,大格格低下頭,臉上多了些許笑意。曹顒臊得不行,乾咳了一聲,撩起帳子,將手中的茶杯送到大格格前:「喝口茶吧!」
大格格頓了頓,方伸出白皙的小手,將茶杯接過,喝了一口,又放回曹顒手中。
曹顒深呼了口氣,隨手將剩下的大半杯茶水一口飲盡,方放回杯子,握著拳頭到炕邊,並不進內帳,臉沖外側身躺下,啞聲道:「夜深了,安置吧!」
屋子裡一片寂靜,曹顒望著窗前的喜燭,只覺得心裡燒得難受的不行,他使勁的咽了咽唾液,呼吸越來越沉。半晌也沒聽見帳里有大格格躺下的動靜,曹顒雖然腦袋裡漿糊般,卻也反應過來有些不對勁。
床上還有喜帕,依規矩翌日是要拿拜匣裝了那染了落紅的帕子送到女家報喜的。他本想著割了手指滴血上去什麼的糊弄過去,然而這會兒忽然意識到,若不說清楚,對一個女子來說是種莫大的傷害。
曹顒也能夠明白新婚之夜對一個女子來說有多麼重要。若是受到夫君的冷落。怎能會不傷心?他忙翻過身。往紅羅帳里看去。
大格格仍是原來的姿勢坐著,頭垂的低低的,在他的視角看來,她臉上不僅消去了紅暈,而且變得十分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