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二當家笑笑道:「七爺放心,七爺正月里所囑咐之事,我們大當家當然記在心上,否則也不會讓劉某厚顏求援來了!」說到這裡,略帶些好奇問道:「不知這位新任的道台大人與七爺這……」
王七爺看了劉二當家一眼。爽朗的笑了兩聲,方道:「這沒甚說不得的,就是在秦當家面前,老七也沒瞞過!俺王老七活了將近四十年,自問對親戚朋友還算湊合,並無欺心、虧欠之處,獨獨這位大人,於老七有救命大恩,至今仍未有機會報答!別說是周濟兄弟們三年,保這大人任內無事,就算是舍了老七這條性命,老七亦不含糊!」
劉二當家聽了,笑著抱拳道:「七爺能夠這般敬重之人,想是不凡的!七爺但請放心,我們大當家答應的,自然是說到做到!」
待到送走劉二當家,王七爺的臉色不僅沒有絲毫的輕鬆,反而更沉重起來。他原配髮妻前些年病逝,留下一雙兒女。他怕娶了繼室,後母對孩子們不好,便同岳父商量,娶了妻妹吳氏做填房。夫妻兩個很是和美,諸事不瞞的。因此,吳氏對恩人之事與沂蒙山來人求援之事都曉得。
見丈夫如此憂心,吳氏不禁開口勸道:「爺都安排妥當了,還有什麼可惦念的,既然恩公是大家子弟,衙門那邊的事自然有人幫襯!」
王七爺看了看窗外的柳枝,想起去年的大旱,嘆了口氣:「如今,到了缺糧的時候了!」
吳氏走過去,有些不解,問道:「爺不是給他們買糧的銀錢了嗎?難道,他們還會出爾反爾,出山來……」
王七爺苦笑著搖搖頭:「他們擔個『匪』名,不過是些窮老百姓罷了!每到缺糧的時候就亂,那些個昧了良心的東西,比沂蒙山匪更可怕!俺能夠舍些銀錢擺平山匪,卻對那些個東西沒轍,只是不知曹恩公會不會有所防備!」
吳氏到底是女人家,聽著就有些糊塗,實在想不明白這沂州還有什麼比沂蒙山匪更可怕的。
王七爺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道:「不行,俺得給曹恩公去信,省得他稀里糊塗的,再吃了虧去!」
吳氏見王七爺急得什麼似的,忙喚人送上筆墨紙硯過來,自己親自給他磨墨。
偏王七爺是個大老粗,平日裡記個帳目的還罷了,這寫信多由帳房代筆,現下寫了「曹恩公」三字後,便有些不知該如何下筆。
吳氏見他憋了半天,憋不出來幾個字,笑道:「爺自打年前從濟南回來,就開始念叨曹恩公,如今既然知道縣太爺前兩日就去州沂接官去了,那爺也過去一趟就是了!日照到沂州,抄進路二百來里,快馬一天半也到了!當面交代明白,不是比信中說得仔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