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祜祿氏看了看冷冷清清的廳院,嘴角顯出一絲苦笑。也是高門顯宦,公公與丈夫落得個不清不白的罪名,入獄方三日,這府邸就現出寂寥來。
若不是有她這個當家人壓著,公公的填房與姨娘還不知怎麼鬧呢。如今人沒了,都不知能夠有幾個落淚的。
林丁見鈕祜祿氏面無淒色,只有冷意,不禁有些心寒,帶著不忿道:「奶奶,就算大爺……大爺有對不住奶奶的地方,畢竟與奶奶是結髮夫妻,如今人沒了……」
鈕祜祿氏喃喃道:「是啊,如今人沒了?我能如何,我又能如何?」說著,她的聲音不由的尖銳起來:「我自然會為他收骸骨,為他料理後事!」
她的眼睛瞪得滾圓,死死的盯著林丁:「他待你向來親近,如今他沒了,你有什麼打算?」
林丁聽了,臉色多了幾分恨色,緊握著拳頭道:「爺冤枉,奴才就算拼了這條性命,也要給爺討個說法!」
鈕祜祿氏牽了牽嘴角,毫不留情面的道:「你一個賤籍奴才,能如何討說法,向誰去討說法,不過是白白丟了性命罷了!」
林丁使勁的錘地:「難道,爺就白去了不成?」
鈕祜祿氏看著林丁道:「你這奴才說的對,既然我是他的結髮之妻,自應該為他做什麼!冤情不冤情的,我來料理,若是你還念著他待你的情分,那我有件大事要託付於你!」
林丁知道鈕祜祿氏與寧春關係不諧,但是因她是女主子,向來也是恭敬,眼下見她如此冷情,丈夫死了眼圈都不紅,還要安排自己做其他差事,難道現下還有比給大爺收殮更重要的事嗎?
鈕祜祿氏性子素來高傲,雖看出林丁的不滿,但是卻不肖解釋,說道:「爺入獄前兩晚,如秋在他房裡侍候的,若是老天爺開眼,說不定如秋已經有爺的骨肉。既然你已得了消息,想必其他幾房也用不了多久了,這個家要散了!到時,你趁著亂送如秋出府,離開京城!若是如秋沒有懷上,天南海北,一切隨你,『林丁』明日會暴斃,往後你就是咱們府里放出去的陳六,身份文書我今日已叫人弄妥當了!」說到這裡,頓了一頓:「若是天可憐見,讓如秋有了爺的骨血,並且順利產下,那你就將孩子送到山東的曹大爺那裡。」
林丁越聽越不解:「奶奶,為何不讓如秋留在府里?真有了一男半女,奶奶也好有個指望!」
鈕祜祿氏聽林丁滿是關切,心下略微感動,但是面上卻不顯,只是道:「這事情,總要防備個萬一,這樣明晃晃的留在京里,若是有個三長兩短,那可怎好?」
林丁這幾日經歷大變,聽出鈕祜祿氏話中所指,也頗為贊同她的安排,便鄭重的給她磕了三個頭,算是道別。
果不出鈕祜祿氏所料,半天功夫府里的人就都知道刑部的消息,人心惶惶。
寧春繼母自打兒媳婦進來,向來是說不上話的,這次卻被鈕祜祿氏請到堂前。雖然幾個管家張羅了,但是下人的孝衣也一時湊不齊,亂糟糟的不成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