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見到那人鬍子拉碴,滿面風塵時,似乎站也站不穩當時,曹顒唬了一跳,忙問道:「出了什麼事?」
來人是永慶身邊的長隨七斤,與曹顒也是常見的,當即打了千禮,隨後才打懷裡掏出一封信來。七斤是三月十四打京城出來的。四天內趕了一千餘里路,每日只歇一兩個時辰,也難怪他乏成這樣。
曹顒指了指椅子,叫他坐下,一邊拆信。一邊道:「趕得這麼急,可是出了了不得的大事?」
七斤聞言,沒有入座。
而是「撲通」一聲跪在曹顒面前,道:「小的求曹爺幫幫我家大爺,我家大爺……我家大爺要被老爺逼死了!」
萬吉哈逼死永慶,就算父子不合,也不必如此,這是什麼與什麼?曹顒也顧不上叫七斤了,一目三行,想要先看看信上內容。
這是永慶親筆所書,寧春與其父親兄弟,因被人揭發,三月初五入刑部大牢,三月初七父子四人「畏罪自盡」,三月初八寧春妻子鈕祜祿氏自盡殉夫。
曹顒越看身上越冷,這到底是怎回事?永慶之事,怎地扯到寧春身上?什麼罪名,能夠使得寧春家父子兄弟,一家幾個男丁都入獄?
怔了好一會兒,曹顒才開口問道:「你跟在你們爺身邊,對寧爺的事也能曉得些,可知……可知他家到底被『揭發』出什麼,是什麼『罪名』入的獄?這舉報之人又是哪個?」
七斤回道:「小的也曉得些,這舉報之人是個候補道,原是兩淮鹽運司副使,做過寧爺阿瑪的同僚。揭發的是寧爺阿瑪自打康熙三十九年到江南任上後,曾侵吞鹽款,並且出資助人刊印發行『大逆不道』的書籍!」
「貪墨」與「大逆不道」兩頂帽子下來,這是要致寧春家於死地啊!月初能讓康熙震怒的刊印書籍,除了《南山集》還有什麼?寧春家是旗人,連旗人都參合進去,怎不使得康熙震怒?然,不過是幌子,若真是實情,也不會有後邊的所謂「自盡」了。
曹顒擺擺手,叫七斤起來。他微微的眯了眯眼,心裡緊成一團,恨不得立時飛回京城,去將寧春之事查詢個清楚,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然而,看到書案上自己剛寫好的手書,想起腦子裡那小姑娘一家的哭聲,他又慢慢冷靜下來,詢問永慶之事。
記得寧春救命之恩的,不單曹顒一個,還有永慶。論起三人的交情,就算是沒有所謂的「救命之恩」,他也無法為寧春之事束手旁觀。
寧家父子入獄三日,永慶始終在四處走動查詢,想著為他們家洗罪。結果,被人告到他阿瑪萬吉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