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搖搖頭,道:「她是埋怨自己個兒呢!那年你二叔納路姨娘進府,她鬧了一陣兒,終是沒法子,只好認了,卻不甘心,在路姨娘住的地方,動了些手腳,都是不利有孕的香料、盆栽等物。這個路姨娘,亦有幾分見識,將其中幾處都弄乾淨,後來就有了身子!想來還是身子有損,才會難產而死,連帶著五兒,也先天不足,整日裡拿藥當飯吃!你二嬸向來嘴巴上硬氣些,卻並不是心毒手辣之人,或許早間路姨娘沒時,她就落了心病。如今,你二叔,又是因讓藥給五兒才去的,想來她心中將錯兒都堆到自己個兒身上了!」
如今,曹荃已逝,再追究誰是是非,又能如何?正唏噓不已,只聽「咕嚕咕嚕」,曹顒的肚子響了起來,仔細想想,除了昨天午後吃了些餑餑外,他一天半都沒用飯了。
李氏亦聽見了,從小杌子上站起,對曹顒道:「你梳洗梳洗,我去喚人給你下長壽麵,昨晚上就做了一碗,送過來時,你已安置。昨兒是你生辰呢,這府里忙忙遭遭的,也沒顧得上!一會兒你吃過,過西府去,頌兒這些日子也沒歇過。他向來聽你這哥哥的,過去好好勸勸!」
「兒生日,就是母親受難日,有什麼好過的?二弟那邊,母親不必擔心,昨天瞧著他還好,逢『七』才事多些,其他日子守靈,並不應付外客。兒子過去瞧瞧,與幾個弟弟排排,輪班守靈,這還有近一個月才出殯,也不能都這樣沒日沒夜的熬著!」曹顒說著。
待曹顒梳洗完畢,李氏那邊的長壽麵也好了,娘倆個一道用了。因前些日子壓了一些差事,所以曹寅去前面衙門料理那些事務,並不在後宅。
吃罷面,曹顒沒有直接去西府,而是先叫人送來紙筆,給初瑜寫了封家書,無外乎是自己平安到達,勿念;長輩與弟弟妹妹們都好,喪事料理得都算妥當;最後,又少不得,再三囑咐,讓妻子好好養身體,實在悶了,就叫紫晶陪著去荷園那邊住幾日。
西府,前院。
靈棚就搭在此處,曹荃靈柩停在正中間,兩邊掛著白幔。左邊是幾十個和尚在誦經,右邊是幾十個道士在念咒。他們都是花銀子請來的,要在曹家做上七七四十九日法事,等到送殯儀式完了後方離開。
曹顒算是明白母親不放心讓五兒來靈前的緣故了,就是他這個健健康康的大男人,也差點被這靈堂里的味道熏到。每次過來,都要適應好一會兒。
因正值盛夏,又要停靈七七四十九日,棺木中除了曹荃屍首,剩下的都是香料。
雖然有棺材蓋蓋著,但還是能夠聞到一股刺鼻的香氣,再加上百十個和尚道士的汗臭,混合到一起,實在是熏人。
曹頌他們兄弟幾個,見曹顒來了,都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