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要回江寧奔喪,道台衙門的事,內宅的事,都交代清楚後,曹顒便要啟程回江寧。正趕上初瑜中了暑氣,身子不舒服,又留了兩日,六月二十七才動身。動身前,將初瑜需要住的地方,尋了木榻什麼的,收拾好,總不能讓她大肚子席地而臥。
七月初一上午,曹顒到江寧時,正趕上是曹荃的「三七」。見過父親母親後,他便去西府靈堂,給叔叔上香燒紙去了。
這一番張羅,又是半日,直到現下,曹顒才跟著父親回府。想著曹荃將救命的金雞納霜讓給幼女,曹顒只能嘆息不已。
說起來,曹頌這半月卻像是大了不少,帶著三個弟弟守靈,言行之間甚有兄長的沉穩。曹寅已經向朝廷上了讓曹頌襲曹荃五品雲騎尉的摺子,若是不出意外,一兩個月後,便應該能夠有旨意下來。
回了織造府,進了二門,曹寅擺擺手,打發兒子先去休息。曹顒卻是沒動,猶豫了一會兒,道:「父親,要不上摺子,再求份金雞納霜備著?」
曹寅聽了,搖搖頭,道:「到底是皇家聖藥,上次賜給咱家已經是恩典,咱們怎好不知好歹,再次開口?」
曹顒看著父親因喪親之痛越發枯瘦的容顏,只覺得心裡酸的難受。
曹寅見兒子皺眉不語,知道他是擔心自己,寬慰道:「這已進了七月,再過些日子天兒就涼,不礙事!你趕了幾日路,也乏,先去梳洗梳洗,好好睡上一覺!」
曹顒點點頭,往過年時與初瑜安置的那院子去,叫人送了水。因孝期還有多少日之內禁止沐浴這一條,他只好里外擦拭,收拾了一番。
堊室設在東廂,曹顒實在是乏得緊,進去就倒在地上的鋪蓋上,沉沉睡去。
再睜開眼睛時,已經是次日上午,曹顒看到李氏坐在席邊。李氏頭上雖然沒有用麻繩束髮,但是身上卻穿著熟麻布縫製的孝衣。
因早年經過老太君之事,曹顒對這世的喪儀也知曉些。別的還好,最是不能理解年長者與輩分高的也要按照「五服」為亡者守孝這一條。
就說曹荃病逝,兆佳氏與曹頌兄弟四個加上四姐、五兒這兩個未嫁女都要守孝三年。曹潁與曹頤這兩個出嫁女只需守一年,曹潁的一雙兒女為外祖父守五個月,兩個女婿守三個月。
曹寅與曹顒父子,都需要服喪一年,李氏、初瑜與曹佳氏都是服喪九個月,平郡王訥爾蘇與福彭、福秀兄弟則不需服喪。
除了曹家族人,按照「五服」遠近,服三月到一年喪外,京城的昌齡也需為舅父守喪三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