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平聞言,抹了把淚起身,問道:「老爺,但請吩咐!小的自幼受杜家恩養,上刀山、下油鍋皆在所不辭!」
杜雄點了點頭,將桌子上的信封交給他,吩咐道:「一會兒我叫人支起靈棚,為貞兒舉喪,你趁亂帶傑兒混出去,避開莊外衙門的眼線,往山里去!」
杜雄所說的傑兒,便是他的嫡子杜傑,今年七歲,才啟蒙不久。
杜平聞言大驚,急忙問道:「老爺,若是到了這個地步,也該是老爺先想法子避出去啊!」
杜雄搖搖頭,說道:「哪裡有那麼便宜的好事?若是我往山里去,你當他們不敢進山嗎?」說到這裡,頓了頓道:「你進山,過了羊角盤,往南北山走,過了清水澗,就會有人問話,你只說是杜家大爺派來給八甲老大請安的!等見到人後,再將這封信交上。」
杜平曉得是大事,仔細的記在心上,仍是不死心,還勸杜雄離開。
杜雄擺擺手叫他先下去準備,自己尋陳氏去了。
陳氏躺在炕上,雖然醒過來,眼神卻木木的,只是不停的流淚。杜雄次女杜賢兒在床前照顧母親,還有兩個大丫鬟在給陳氏投帕子擦臉。
見杜雄進來,杜賢兒與那兩個丫鬟都起身,給他見禮。杜雄見到杜賢兒,一愣神,想起與她容貌八分相似的長女,心裡亦是抽痛不已。強忍了,揮了揮手,打發女兒帶著丫鬟下去,並讓女兒稍後帶兒子過來。
屋子裡只剩下夫妻兩個,杜雄走到梳妝檯前,將幾個首飾盒都打開了,問妻子道:「你那幾樣值錢的體己物什呢?可都在這裡?」
陳氏雖不曉得丈夫用意,但還是掙扎著從炕上爬起來,在炕櫃下邊的抽屜里拿了鑰匙,而後將炕尾的箱子開了,取出了尺長的梨花木匣子,交給丈夫。
杜雄接過,將匣子打開,從袖子掏出個帕子,將裡面的幾樣值錢的頭面首飾胡亂倒在上面,系成一個拳頭大的小包。
陳氏原當丈夫要給女兒陪葬或是往衙門打點,見了他這般,很是意外,不解的說道:「老爺,這是?」
杜雄掂了掂那包首飾,甚輕,沒什麼分量,略覺心安。聽了妻子的話,回道:「傑兒不能留了,我打發杜平帶他出去避避!總要……總要給杜家留條血脈方好……」
陳氏聽了,身子一軟,扶了炕沿,方好些,用帕子緊緊的捂住嘴巴,卻是駭得瞪圓了眼睛。
縱然是婦道人家,但是剛剛在長女屍身前亦是聽了那番話的,心底原本還有些埋怨,若是丈夫不貪心謀奪大伯的遺產,也不會惹下禍事,連累女兒跟著喪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