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過甲子壽辰的康熙,終於承認自己是「老人」,這般大張旗鼓的施恩,來昭顯他這位君王的「仁義」,讓世人曉得「盛世太平」皆為他這位「明君」所賜。
曹顒瞧著,卻不禁搖頭。後世雖聽說過清宮裡舉行過「千叟宴」,原也當是京城的老人,沒想到這折騰的卻是有些廣。道路崎嶇,車馬勞頓,這些個八、九十歲的老壽星未必有福氣享受帝王的「恩典」,說不定半路便咽氣了。
莊先生也看見這條,見曹顒的神情,曉得他對朝廷這種勞民傷財的行徑不贊同,卻也沒有說什麼。如今,已經是正月下旬,雖說禮部公告才明發下來,但是各省指定早就動起來。
曹顒搖頭過後,方曉得自己想左了。
若是京畿直隸地界的老人,或許還有尋常人家出身的;那些外省進京賀壽的八旗老人,肯定是官宦人家的老太爺、老封君之類的。
名額有限,哪裡會輪到百姓人家?怕是滿省上下,要將其當成「曠世殊榮」,擠破了腦袋,要送老父老母進京呢。
一路上,自然侍候得妥妥噹噹,否則臉面沒掙到,再混個「丁憂」,那才是傻子所為。
這樣一想,曹顒覺得甚是無趣,將邸報往書案上擱了,想到也要進京賀壽的父母,他們二月中旬就要打江寧出發。
想著京城各府往來繁瑣,曹顒覺得有些慶幸。看來父母在江南養老也是好的,起碼不用老給人請安行禮。
若是在京城,曹寅雖是個伯,但是身份比他高的人不可勝數,就算是見個王府奶娃娃,也要打千見禮;李氏這邊亦是,在那些個福晉、側福晉面前,只有站著說話的份兒。
莊先生看完邸報,想起曹顒前兩日打發人往日照去之事,問道:「孚若,寶泉寺之事,還需仔細籌劃籌劃,總要萬分仔細才好。」
曹顒笑著回道:「這個要托先生了,本不是鬼祟之事,只是避些口舌罷了。若不是怕他們膽子小,不敢登堂入室,我原是想要在衙門見他們的。」
莊先生道:「雖說如此,卻也要防著他們狗急跳牆,有個別的心思。再過幾日,估摸著日照那邊的口信傳到山裡,咱們這邊還要使兩個人往蒙陰去盯著。下山多少人,總要心裡有個數方好,省得過來若是鬧將起來,孚若雖不會有事,但是傷了百姓或者是出點別的說辭總是不美。」
曹顒道:「煩請先生安排就是,想來也不會來太多,不過是探路罷了。咱們守家在地,怕的應該是他們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