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顒唬了一跳,這才得了鄂飛臥病的消息,怎麼就垂危了?現下,卻來不及思量那許多,曹顒忙催馬隨著那長隨往輔國公府上行去。
鄂飛府邸在方家胡同,離西單這邊不算遠。因正是早上,街上往來行人稀少,眾人快馬加鞭,不到兩刻鐘便到了。
前年疫病肆虐京城時,曹顒曾到過這邊府邸。當時只覺得是座死氣沉沉的大宅子,冷清得駭人。
如今,大門已經重新粉刷過,裡面往來的下人長隨也比過去多。或許是如今輔國公府添了嗣子鄂齊以及家眷的緣故,這邊宅子看上去減了幾分淒冷。
曹顒卻顧不得這些,雖是同鄂飛不過數面之緣,往來並不親密。但是或許是因那次對話的緣故,使他曉得鄂飛孤獨半生的原由,竟然是自己的父母,多少生出些愧疚之情。
再加上,鄂飛那種無法對人言之的孤獨,使得曹顒頗為感觸。在他自己個兒心中,不是也隱藏了一個大秘密,無法上告父母、下告妻兒。
鄂齊得了音訊,曉得曹顒到了,忙親自迎了出來:「曹大人,勞煩曹大人這一遭,實在冒昧,還請勿怪,我也不曉得阿瑪是何緣故,打昨晚開始,便嚷著要見曹大人。」
其實,他的心裡,亦是疑惑不解,並沒有聽說過老爺子與曹家有什麼往來,怎麼想起找曹顒來?
曹顒見他身上衣服皺著,帶著幾分疲憊,神情中卻滿是擔憂,看來,他是侍疾在鄂飛身邊。想著那個孤獨半生的老人終於有家人在身邊照看,曹顒只覺得心裡泛酸。
「鄂都統不必多禮,國公爺是曹某上司,對曹某多有提挈,今日原本便是要過來探望的。」曹顒對鄂齊道。
鄂齊恍然不誤,心中暗道:「原是這個緣故,怨不得老爺子如此!」
鄂齊曉得曹顒是老爺子舊屬,便不再同他客套,說道:「前幾日老爺子受風,雖是請了太醫來看,但只說是不相干,前日卻是突然病重,如今只能請曹大人移步內院臥房。」
曹顒想起方才散朝時聽到的那些,看來大家所說得病重的領侍衛內大臣就是鄂飛了。他心裡擔憂,對鄂齊問道:「鄂大人,國公爺他……」
鄂齊嘆了口氣,神情略顯沉重,說道:「曹大人還是隨我過去吧,老爺子看著不大好。」
曹顒點點頭,隨著鄂齊進了內院。
鄂飛面容青白,雙眼凹陷,躺在床上,牙關緊閉。
屋子裡瀰漫著藥味兒,夾雜著說不出的陳腐味兒,加上因拉著窗簾而顯得有些幽暗的光線,讓人頓感抑鬱難擋。
鄂齊與曹顒都不自覺的放輕腳步,鄂齊走到炕沿前,俯下身子,低聲喚道:「阿瑪,曹大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