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是不能見的,他便托口病中不宜見客,叫人打發了李煦。李煦資格再老,在八阿哥眼中,不過是多他不多、少他不少的錢袋罷了。
如今九阿哥這邊經營得力,每年的銀錢數以十萬計,因此李家在八阿哥眼中便也沒有先前那般看重。
李煦不是魯莽之人,八阿哥是分管內務府的幾位皇子阿哥之一,就算他登門請安,詢問兒子之事,也不算是逾越。
只是八阿哥正避諱得緊,惶恐之下,沒想起來這個。
李煦宦海沉浮四十來年,什麼沒見過,自是曉得所謂「病中不見客」不過是託辭罷了。
他氣了個半死,卻也只能忍下,打貝勒府回家。
李煦心中有些拿不定主意,瞧著八阿哥這般架勢,並不如平日所說的那般器重李家。就算他真登上大位,李家又能如何,左右還是包衣奴才罷了。
原本他還在心中勸慰自己,李鼎差事被頂之事應不是八阿哥所為,說不定是阿靈阿他們因貪圖銀錢私下為之。
如今,見了八阿哥避而不見的態度,李煦心裡敞亮。雖然他自己個兒自視頗高,但是在那位受到百官擁戴的「賢阿哥」眼中,怕是沒有將李家當盤菜。
是京城權貴心腹的利益重要,還是顧及李家的臉面重要,答案顯而易見。
李鼐肅手站著,見父親打外頭回來後便帶著怒氣,小心翼翼的不敢應聲。
他也是將六十的人,就李鼐與李鼎兄弟兩個。雖說長子愚鈍,但是李鼎伶俐,也算使他寬慰。如今,如今……李煦只覺得悲從中來。
李煦端起茶盞,剛想喝一口,壓壓氣兒,不想正好掃到長子這副窩窩囊囊的樣子,立時怒氣橫生。他將茶盞往地上一摔,喝道:「瞧你那沒出息的樣子,真是個廢物,這都兩個來月了,你查出個屁!」說到最後,已經氣得渾身發抖。
李鼐唬得忙跪下,央求道:「是兒子不好,是兒子沒出息,父親大人還請息怒!打兒子兩下,罵兒子幾句都使得,只求父親大人彆氣傷了身子!」
若是換做是李鼎挨了訓斥,即便不出言詭辯,也要想著話兒來哄父親開心。
這兩相對比之下,李煦越發念著次子的好,嘆了口氣,對李鼐擺了擺手,道:「起來吧!」
李鼐應聲站起,李煦說道:「已經打聽了消息,聖駕後日便到京中。為父陛見後,看能不能祈旨意,留到年後再回去。順天府與步軍統領衙門那邊,這兩日你再跑一趟,尋幾個說得上話的,別省銀錢。就算你兄弟真有了不測,也要先將屍首尋了再說……」
李鼐聽得難受,低聲道:「都是兒子沒用,還要勞煩父親大人操心這些。」
李煦心中苦笑,要是他這個長子真是個聰明人,他也不會將次子送進京來。
雖然沒有找到兒子的下落,但是有些事該查還要查個明白。他板起臉來,問道:「什剎海那邊宅子,到底是哪些官員來應酬過,你可都查仔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