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未落,就聽曹頌嘟囔道:「母親,就是嫂子不舒坦,府里還有紫晶姐姐呢,哪裡缺人手?」
兆佳氏被中途打斷,已經帶了幾分惱,聽到曹頌後半拉話,立時橫眉豎目,怒道:「哪兒來的『姐姐』?竟擺出這個譜,敢跟主子應承做姐姐,眼裡還有沒有尊卑?」說到這裡,對曹顒道:「顒哥兒,這些話我本不當說,但就算是抬舉下人,也沒有這個抬舉法的!這若是傳出去,咱們曹家主不主、奴不奴的,不是成了笑話?先前府里人少,侄兒媳婦面嫩,不好管教也是有的。如今這上下主子十來位,哪裡輪得到她一個奴婢管家?就算是看在老太太面上,待她客氣些,也不必如此!」
兆佳氏這一番唱作,曹顒哪裡還有聽不明白的?在他心中,紫晶實比這位二嬸更像親人。雖然他心中著惱,但是面上只是淺笑著,沒有言語。到底要看在曹頌的面上,還需給兆佳氏留幾分臉面。
兆佳氏因曹顒待她恭敬,初瑜又有了身孕,便動了管家的念頭,這才瞧著紫晶不順眼,借題發揮罷了。
見曹顒不言聲,兆佳氏越發得意,苦口婆心道:「顒哥兒,雖說紫晶是老太太用過的舊人,過去也照看過你,但也沒有一直留在內宅的道理。就是宮女兒,到了年歲還要往外放人,何況咱們這樣的人家?雖說紫晶年歲大了,但是咱們做主子的,幫襯著準備份好嫁妝就是……」說到這裡,就聽張嬤嬤「咳」了一聲。
兆佳氏想起張嬤嬤午間所說的話,笑著對曹顒道:「我倒是忘記了,就是咱們府里,也有份好姻緣呢!張嬤嬤家的老兒子,今年三十五,前兩年死了婆娘,如今正想著尋個填房,紫晶嫁過去,往後還在府里當差也使得……」
兆佳氏若是嘮叨兩句,曹顒也就忍了。畢竟人上了年紀,都愛嘮叨,兆佳氏也是四十多歲的人。不過現在連紫晶都算計上,他不禁有些惱。
雖然現在初瑜管家,但是顧忌兆佳氏的顏面,打南邊帶來的那些人鮮少管教。如今,兆佳氏倒是反過來,要「操心」大房這邊的人。
曹顒止了笑,看著小杌子上的張嬤嬤,面色有些寒。
張嬤嬤原是仗著兆佳氏的勢,故意拿大,才故意不起身的。如今,見曹顒看她的臉色不對,心下一顫,訕笑著起身。
曹顒沉聲道:「嬤嬤莫非是老糊塗了?爺們與姨娘都站著,你倒是尊貴了?」
張嬤嬤沒想到曹顒要發作她,忙看向兆佳氏。
兆佳氏見曹顒教訓自己的乳母,放下菸袋鍋子,臉色有些不好看,看了曹顒一眼道:「是我叫她坐的,嬤嬤是我的奶媽媽,在頌兒面前怎麼不能有個坐?莫非,老大要教教嬸子新規矩麼?」
曹顒看著兆佳氏,正色道:「紫晶,是我叫她管家的。她是老太太身邊的舊人,怎麼當不起一聲『姐姐』?二嬸既曉得敬著張嬤嬤,想必也能體恤侄兒敬紫晶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