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夢星苦笑道:「實是讓先生說著了,今日登門,卻是有事央求孚若。」
程夢星是前年夏入的翰林院為庶吉士,要學習三年,明年屆滿才能參加考試,而後往六部做司官或者授翰林院編修。
若說是為了明年的缺來的,實是太早了些。何況,以程夢星的風骨,應該是厭惡這些人官場請託才是。
莊先生正在疑惑不解,就聽程夢星道:「夢星已經在翰林院告假,要回鄉侍疾。家母已經上了年歲,夢星不能在床前盡孝,實是不該。」
聽他說起「告假」,莊先生想起才聽到的一事。
前幾日萬歲爺聽說翰林院「告假」的官員多,很是惱火。下了旨意,除了丁憂終養外,「翰林院修撰、編修、檢討、庶吉士、教習進士、有告病回籍者,悉令休致」。後來不知道怎麼又想起科道官員,也是與翰林院這些官員同例,任意「告假回籍」之人,也都是責令休致。
程夢星是翰林院庶吉士,要是致仕,按照「七品知縣」例。
只是那邊旨意才下來,程夢星就如此……想到這個。莊先生略帶狐疑的看了看程夢星,道:「伍喬如此,莫不是厭倦了京城繁華?」
程夢星聽了,笑道:「也無所謂厭倦不厭倦,只是夢星四十七年進京,如今也在京城待了六、七年了,算是增長了見聞,結識了不少至交好友。進了翰林院,也了了家母心愿,已是足矣。再留下去,整日裡勾心鬥角,日子過得實在不暢快,還不若就此歸去!」
程夢星這種灑脫,實令莊先生嘆服,贊道:「世間之人,或是求名,或是逐利,像伍喬這般真正視名利如浮雲之人,少之又少。伍喬能有這般心境,想來在文壇上,終能有一席之地。」
程夢星聽他這般盛讚,有些不好意思。道:「不過是混日子罷了,當不得先生夸……」說到這裡,看了莊先生一眼,沉吟道:「倒是先生,到曹家也有些年頭了,伍喬瞧著有些不通透,莫非兩家實是有親?以先生之才,要是想要出仕,不過是輕而易舉之事;要是想為幕僚,夢星瞧著孚若也不像有圖謀算計之人。」
兩人正說話間,曹顒已經過來,笑著進廳,道:「伍喬兄,小弟已叫內子吩咐下去,今天卻是要留伍喬兄好好喝兩盅了!」
程夢星笑道:「既是如此,那便要叨擾了!」
曹顒在程夢星對面尋了把椅子坐了,問道:「前幾日萬歲爺下了旨意,就是衝著你們翰林院的,我還想著伍喬兄呢。伍喬兄性喜遊歷,這一年有半數時間在遊山玩水、走親訪友,日子甚是悠哉,以後怕是不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