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犯了帝王的忌諱也好,還是無私的忠君愛國也罷,曹顒都不能說服曹寅離開江南。
如今,卻是在悄無聲息中,曹寅自己改變了主意。
曹顒想起八月間去平郡王府探望姐姐時,聽姐姐提過,父親的家書中曾追問過孫女的眼疾。
想來是曹寅放心不下京城,終於放下顧慮,謀取回京。
有了希翼的那刻,曹顒不禁有些患得患失。要是康熙「體恤」太過,不許「告老」當如何?
記得上輩子所知,康熙讓曹家三代四人連任織造,前面的固然是對曹家的寵信。等到後邊曹璽的孫輩時,卻是「恩賞」,不願曹家因搬家而損耗家資。
這個理由聽起來實是甚有人情味兒,但是結果卻恰得其反。
江寧織造是肥缺,新皇登基,自然是要犒勞自己的嫡系,這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了。
結果曹家顯赫了四世後,落得個兩次抄家的下場,子孫窮困潦倒。
既然曹寅已經有了這個念頭就好,一次不行,再尋思其他法子。想到這些,曹顒滿是期待。
一家人團團圓圓,哄哄父母,教育教育兒子,也不算枉為人子人父。
曹顒將家書又仔細看了一遍,確定不是自己臆想同眼花,便站起身來,想要回內宅告訴初瑜這個好消息去。
剛出書房,曹顒就見莊先生疾步匆匆的打外頭回來,身邊同行而來的是平郡王訥爾蘇。
兩人雖說帶著幾分急切,卻是滿臉的歡喜。
見到曹顒,訥爾蘇笑道:「顒弟,大喜,岳父要進京了!」
曹顒瞧了瞧手中的家書,問道:「姐夫今兒也收到父親大人的信了?」
「岳父的信?」訥爾蘇倒是有些意外,道:「吏部今日才擬旨,岳父那邊怎麼就曉得了?這是早得了消息?」
「吏部?」曹顒聞言,不由的睜大眼睛,急問道:「是有了父親大人的調令?」
訥爾蘇點點頭,笑道:「正是,升任禮部左侍郎。既體面,又輕省,倒是個榮養的好差事。雖說織造缺如今還沒補,想來年內也能上京了。」
莊先生在旁也笑道:「四喜臨門,今日當放炮竹賀喜。」
歷史再次改變,曹顒只覺得鼻子發澀,心裡卻是說不出的歡喜,高聲喚人,道:「預備炮仗,放個幾萬響,好生聽聽動靜!」說完,又使人往二門傳話,叫預備酒菜,要留訥爾蘇吃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