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時之間,讓人拿不準到底是什麼罷了。
莫非,是李煦色迷心竅,用過了這個女人,不好下手,便任由她京中住著;還是李煦另有用意,想要留個美間在這邊?
李鼎已經沒了,曹顒甚是希望李煦老實的安享晚年,沒再弄那些亂七八糟的么蛾子。要不然等到事發,曹家受其牽連,豈不是冤枉。
幸好如今父親的調令已下,舊日曹、李、孫三大織造顯赫江南的局面將被打破。就算李家日後有所妄動,曹家已經回到京城。只要行事謹慎,倒不會像過去那般礙眼。
江寧,織造府,前院,書房。
被康熙批示發回的摺子才到江寧沒片刻功夫,吏部的升遷公文也到了織造府。曹寅實是不勝欣喜,原還以為要費一番周折,沒想到事情已經有了轉機。
在欣喜的同事,他心裡也隱隱的有些失落。
他生在江南,六歲被送到京城嫡母處養育,而後進宮做了伴讀,十六歲為侍衛。父親去世後,來江南接任製造,至今已經將近三十年。
人生能有幾個三十年,同京城相比,這邊的織造府更像是他的家。
至交好友,騷人墨客,在江南的日子,如斯難忘。
往後,怕是再也沒有這般愜意心境,要終老京城了。
想到這些,曹寅放下手中的公文,苦笑的搖了搖頭,真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天地本不全,這世上哪裡有十全十美之事?
既是想要跟兒孫團圓,又想要清閒自在,隨心所欲,哪裡有那麼好的事兒?
想明白這些,曹寅剛升起的感傷之情也就淡了。
至於御筆親批,讓他舉薦織造人選之事兒,他卻是沒有放在心上。內務府那幾個頗受萬歲爺器重的郎中,少不得都會列上一列。至於萬歲爺欽點誰,那就是萬歲爺的抬舉,不干他曹寅半分干係。
他沒有攬權之心,也怕有了這個嫌疑,引得康熙厭棄。
既是要離開江南,就是割的乾乾淨淨才好,要不然舉薦了舊日親信,往後這邊有了什麼干戈,還拋白不乾淨。
舉薦江寧織造人選的摺子送上去,等到了御前,再發還回來,也得一個多月的功夫。這段日子,倒是可以訪訪舊友,省得日後天高路遠,不得相見。
這都是後話,眼跟前兒,最緊要的,是將這個消息告訴夫人。這些日子,李氏既是盼著回京,又怕摺子被駁回,整日介也是有些恍惚。
開陽院上房,李氏坐在炕邊,給孫子天佑講古,不外乎曹家祖上從龍入關那些舊事。
這都是早年見天聽老太君念叨記下的,李氏口裡講著,心裡卻是有些個愧疚。早年,還是在一個府住著,兒子由老太君帶著,不在她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