稀里糊塗的,事情就發展到這個境的。
曹寅在旁聽了,卻是唯有滿心愧疚。
雖說有曹頫的失言,但也不過是話敢話說到那裡罷了,並不是兄弟手足起了嫌隙。
如今,曹碩就這麼去了,就算沒有人斥責曹頫,想來他心裡亦是不好受。
曹寅沖曹頫擺擺手,道:「不要胡思亂想,不干你的事兒,說到底,還是這混帳行子沒擔當。」
曹寅不會去埋怨小侄子,但是卻無法不埋怨自己。要是他這個當大伯的早些管教,何至於此?
屋子裡一片靜寂,曹寅閉著眼睛,深深的嘆了口氣。
按照古禮,十六到十九故去是「長殤」,喪儀從簡,親人晚輩服喪也是減等。不過,這訂親許嫁的青年人,不算是「殤」,要按照成人喪禮辦了。
曹碩今年十七,已經成親,算不得「長殤」,這喪事還要開始預備。
只是到底是自家侄兒,不管他是賭也好,還是偷也好,曹寅心裡埋怨是埋怨,但是也希望能讓侄兒早日入土為安。
要請陰陽師來,花點銀錢出殃榜,這樣就能給侄兒報個病逝,不用使仵作上門。雖說如此掩飾,有為了曹家名譽的緣故,但是也是為了使得侄兒死後不用再背負「懦夫」、「逆子」的名聲。
兒子與長侄都不在,剩下這兩個年歲又小,侄兒的喪事少不是得要自己料理。
衙門要使人請假,親戚們府里要使人報喪,這邊要預備棺木,請人做法事。這要忙的事情還多。
曹寅到底上了年歲,又是突然噩耗,眼前就有些發黑。
他拄著胳膊,闔了雙眼,只覺得嗓子眼兒腥咸。兒子要是在身邊就好了,他帶著幾分疲憊想著……
從京城到張家口的官道上,每隔三、四十里,就有驛站。
想要像驛站要車馬人夫等,都要出仕相關憑證,一般官員與官府使喚憑勘合,兵部使用時,則是憑藉火牌。
曹顒這一行,因背負著到外蒙大喇嘛跟前傳旨,關係到西北戰局,所以要求是「馳驛」前往。
要是馳驛者多要馬匹、多帶長隨行李,或者枉道馳驛,那就算是違反了律法,搞不好就要吃彈劾。
曹顒這邊,卻是訥爾蘇給他辦的「火牌」還有吏部的手續,周全的很,也不用擔心這個。
伊都立那邊,則是花費了一些銀錢打點,才算是勉強可了。
除了中午打了個尖外,曹顒這一行,中途換了幾次馬,傍晚時分到抵延慶縣。
在驛站前下馬時,不少人的臉色都不好看,走路都有些彆扭。
說起來,這一行中,不管是皇家侍衛也好,還是曹家與伊爾根覺羅家的下仆也好,沒有幾個遭過這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