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策馬狂奔,固然爽快,但是這一奔就一天,委實讓人受不得。
想著這樣的日子,或許還要十天半月,不少侍衛的臉色兒都綠了。
倒是納蘭富森與赫山這幾個,因前年同曹顒往返過外蒙古,數千里行程也走了,還算是適應些。
最狼狽的,就數伊都立了。
雖說出京前,他信誓旦旦的說自己騎射功夫沒落下,但是在馬背上顛簸了一天,卻是使得他再也意氣不起來。
下了馬匹,他便弓著身子,嘔吐起來,將中午在路上打尖時吃尚未克化的燒餅牛肉吐了一的。
他的長隨忙遞了水袋上去,伊都立接過,使勁的灌了兩口漱漱嘴,整個人才算是有了點活氣。
曹顒在旁見了,尋思要不要勸他緩行,省得這麼遭罪。
驛站門口停著兩輛馬車,一輛裝了棺木,一輛罩著白幔帳,應是坐人的。
有個穿著孝衣的少年,站在驛站門口,同驛卒說話。
伊都立臉上添了歡喜,對曹顒笑道:「出門見棺材,升官又發財,卻是好兆頭。」
說話的聲音卻是有些大,那個小伙子聽了,轉過頭來瞪了伊都立一眼,臉上帶著幾分忿怒。
他原是要想說什麼,但是見了伊都立身上的官服後,又合了嘴,悵悵的轉過頭去。
驛丞得了消息,已經小跑著迎了出來。
見了眼前一堆侍衛,這芝麻大的官不由的有些眼暈,尋思是哪位王公相爺出京,在人群里撒莫「貴人」。
卻是有些糊塗了,他猶豫了一下,躬身上前,湊到納蘭富森面前,道:「這位侍衛大人,這是……」
在眾人中,納蘭富森是三品服色,看著品級最高,怨不得這驛丞如此。
納蘭富森無奈的笑笑,從懷裡掏出「火牌」,給在驛丞瞧了,道:「爺們要歇一晚,按人頭備馬,明兒卯初(凌晨五點)出發。」
這「火牌」本是魏黑拿著,因這一路上每個驛站都是現下的狀況,曹顒就將「火牌」交給納蘭富森收著了。
左右也不過是個形式,也不必費口舌,同每個驛丞辯白辯白,誰才是這一行的主官。
那驛丞見了,忙不跌的引著眾人進驛站。
待看到那孝衣少年時,驛丞不由喝斥道:「快走,快走,還囉嗦什麼?這是驛站,又不是大車店,再不走,可就要使人趕了!」
「大人,還請通融一二,家母上了年歲,已是趕了一天的路……」那少年哀聲懇求道。
那驛站不耐煩的擺擺手,道:「你這小子,真是囉嗦。這天下哪裡有空白白牙就能混飯吃的地兒?你說自己是官屬,但是一沒有文書,二沒有銀子,我通融了你,自己喝西北風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