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安!我兒……我兒……」曹寅甚是動容,上下仔細打量著曹顒,像是要看出他有什麼不妥當。
曹顒心裡嘆息一聲,曉得這兩個月消息傳到京城,定是讓父親擔心了,說道:「兒子不過是有些不耐塞外苦寒,並未吃什麼苦頭,父親不必憂心。」
曹寅見兒子看著並無異色,才微微的放下心來。「咳」了一聲,道:「那就好,身體髮膚,受之父母,要曉得保重自己,不讓我們做老的跟著掛心,才算是大孝。」
「是!」曹顒俯首聽了,而後才到兆佳氏面前行禮。
兆佳氏見曹顒穿著寶藍色的袷衣,眼圈一紅,道:「顒哥兒,三兒沒了。他生前也聽你的話,你要記得去看看他。三兒屋子裡的丫頭上個月生了個小子,無父無母的,卻是可憐,我又老了,往後少不得還得你這做堂伯的幫著照看。」
靜惠站在婆婆身後,卻是臉色有些燒得慌。
今兒是長房添丁的日子,正該歡喜,提起喪事卻是有些不合時宜。
曹顒心裡雖對兆佳氏有些不待見,但是見她半年的功夫老了好幾歲,頭髮花白了一半,心裡也有些不落忍,回道:「二太太還請節哀,仔細身子,不要讓地下人不安。」
兆佳氏掏出帕子擦擦淚,點點頭,道:「兒子是娘身上的肉,這割肉之痛,豈是說好就好的?顒哥兒你也當記得,當娘的忒不容易,往後還要多孝順你母親。」
曹顒見她絮絮叨叨的,少不得又陪著說了兩句。
而後,又同靜惠問了兩句曹頌的近況,曹顒才走到妻子跟前,低聲道:「我半年沒在家,辛苦你了!」
初瑜搖搖頭,手裡的帕子卻攥得緊緊的,看著曹顒黑瘦的容顏,眼底現出擔心之色。
兆佳氏見過曹顒,卻是迫不及待的要見新落地的小侄子了。嘮叨了兩句,她便帶著靜惠與初瑜進了產房。
曹寅心裡雖也惦記,但是時下規矩,這「洗三」前,只有本族婦女能進產房,就算是丈夫、兒子也要避諱,不能進產房。
等兆佳氏她們進了產房,曹寅帶著兒子到了東屋,道:「我問過十六爺了,聽說你傷在胸前,如今傷處如何,要不,請個太醫再來仔細給你診診?仔細傷了肺腑,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兒。」
曹顒撫了撫前胸,搖搖頭,道:「父親不必憂心,傷處不深,經過這兩月的調理,已是痊癒了。卻是要恭喜父親,花甲添丁,正是家族繁盛之象。」
曹寅今年五十八,還有兩年六十,說起花甲添丁也說得過去。
曹寅聽了兒子的話,嘴角上翹,帶著幾分得意。隨即,想著長孫都四歲了,自己這個老來子才落地,「咳」了一聲,老臉有些發紅。
曹顒看著父親,心裡想著卻是後世已知的曹家歷史。
曹寅只有兩子,這個老來子卻是歷史上沒有記載的,蝴蝶翅膀的影響麼?
曹寅見兒子看著自己,有些不自在,訕訕的問道:「兵部又點了新郎中,你這回要補什麼缺,可是有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