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看看被恒生牽著手裡的天慧,穿著毛皮馬甲,下邊蹬著鹿皮小靴子,頭髮烏黑柔順,看著像個陶瓷娃娃。
他將女兒抱在懷裡,招呼著天佑、恒生進了屋子。
天慧有些怯怯的,身子微微發僵,動也不敢動。
曹顒看了心疼,將女兒放在炕上,道:「天慧,會叫人了麼?來,叫聲爹爹聽聽。」
天慧聞言,卻抿著嘴唇,不肯出聲。
曹顒見了,頗為自責,自己好像有些心急了,這孩子學話,有早的,有晚的,實是勉強不得。
天佑見妹妹不吭聲,趴到炕沿上,看著天慧問道:「妹妹,怎麼不說話?早先不是教你喊人麼?要叫父親,是父親回來了。」
天佑則是在旁,小聲示範著:「父……親……父親……」
天慧卻撅著小嘴,就是不肯出聲。
見天佑與恒生還要繼續勸,曹顒擺擺手,道:「別勉強她,等她想喊的時候在喊吧。」
說話間,初瑜已經得了消息,從蘭院回來。
「小別勝新婚」,夫妻兩個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臉上都柔和起來。
要不是顧及著在孩子們面前,怕是初瑜已經撲倒曹顒懷裡。
天佑卻是有些不知趣兒,上前拉了母親的衣服角,問道:「母親,祖母生了小叔叔,還是小姑姑?小叔叔的話,做恒生的戈什哈;小姑姑呢,正好同妹妹與表妹做伴玩兒。」
這說得卻是孩子話了,初瑜笑著說道:「是小叔叔,過兩天你們就能瞧見了。要記得恭敬,不許因年紀小的緣故,欺負叔叔。」
天佑抓了抓後腦勺,嘻嘻笑著,沒有應答。
曹顒想著小兄弟長大後,怕是要跟在天佑與恒生後邊跑,心裡也覺得好玩。不過,想到母親高齡產子,他就收斂了笑意,問初瑜道:「見了母親了,氣色如何?身子還好吧?這生產是性命攸關的大事,坐月子更是調理的關鍵,半點輕忽不得。」
初瑜點點頭,道:「見了,沒有大礙,只是有些乏,方才回來前,喝了半碗參湯睡下了。聽說額駙回來,太太直念佛。這大半年,太太也惦記著額駙。」
曹顒聞言,鬆了口氣,道:「沒事就好,到底是上了年紀,這身子調理還得仔細。家裡人參、鹿茸這些夠不夠使喚?要是不夠的話,就打發人出去買些上等的來,不必在乎銀錢多寡。」
初瑜神色怔怔的,先是叫喜彩將孩子們帶到東屋暖閣安置,隨後從百寶閣上拿了幾個紙折,遞到曹顒面前。
曹顒接了,翻看一看,都是太后宮裡傳出來的旨意。
無非是賞這,賞那的,其中上等人參、高麗參什麼的,幾乎每月都有。
曹顒想著康熙的「恩賞」,再看看眼前鋪天蓋地的打賞摺子,卻是興趣寥寥。
太后啊太后,卻是真老糊塗了。難道生怕別人不惡意揣測曹家麼,又來了這麼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