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按照預想中來說,她原是打算默默苟到救援到來,但怕只怕,這段時間內,會生出什麼預料之外的變故。
這也正是促使她轉變想法最重要的一點,太過被動,註定局面向著另一方傾斜——懷著這樣的考慮,孟詞微方開始斟酌著路漸川的提議。
她將自己的想法挑撿著說出,末了,在最後補上一句:「……這次,我選擇相信你。」
路漸川已經轉過了身,正隔著滿屋夜色不遠不近地看著她。他的眼睛適應了光線,可以很清晰見她面上情緒。
孟詞微站在窗前,有些凜然的月光落在身上,沿著周身輪廓勾勒出一層輕淺月白的柔光。
視線落在她的眉目間,他見她,如流水。
點點頭,又意識到自己站在門前昏暗處,她看不見自己的動作。路漸川找回自己的聲音,低低應了一聲:「謝謝。」
話落,卻聽她笑出了聲,聲音柔道:「路老闆謝什麼?」
「……沒什麼,」路漸川頓了頓,凜著眉沒有應答,他垂目開口,將話題拉回,「你想怎麼做?」
既然要合作,那就要將兩方的意見統一,制定一個彼此都滿意的計劃。
早早在腦中構思好,孟詞微緩步上前,行到他身前半米停住。兩人都被門板的影蓋住,看不見彼此神情,只能憑著呼吸聲的輕重急緩來辨別對方情緒。
感受到路漸川呼吸一滯,孟詞微沒過多在意,她開口,將自己的打算和盤托出。
說話間,即使現在兩人獨處室內,但是擔心隔牆有耳,孟詞微壓著聲音,離得近了,她身上幽幽甜香順著話語纏繞過來。
路漸川忽地有些呼吸不暢。
不動聲色後退一步,胸口悶熱感散去一分,他方才得以凝神細聽。
孟詞微的想法謹慎又仔細,倒是一時挑不出什麼錯來。
只是開頭,怎麼合理暴露傳國玉符這點,顯得有些刻意。她的打算是,像今晚路漸川自曝身份一樣,主動提起。
路漸川眉梢輕壓,在她說完後,搖頭否決:「如果這樣做,乍看可能沒什麼問題,但是如果嫌犯疑心再多一層,大概能夠察覺出來,這是一個釣魚遊戲。」
「那該怎麼做?」孟詞微會意,擰眉等著他的意見。
卻半晌,不見路漸川開口。
「路……」想喚他名字提醒,卻在聲音剛出時,被他掩了嘴。
掌心蓋住她的下半張臉,路漸川眼中漸起凝色,視線側目後移,下落在自己身後門縫處。
孟詞微覺出不對勁,抿著唇,放輕了呼吸。
一秒、兩秒、不知過了過久。
可能不到半分鐘,可能過了一個世紀。
直到孟詞微心尖跳動聲快遮掩不住時,門外,響起腳步聲。
很輕,直到逐漸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