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你們賣個好臉不肯去,老婆子都替你們跪下求人了,你們還不肯求,咋的,臉皮子比你們的命還好使喚?還是嫌我給你們丟人?不想認我了是吧?」
「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奶奶別哭。」
這一回是真哭了,被不爭氣的兒媳孫子活活氣的,也是為自己羞的。
都怪那該死的妖怪,埋汰死人了。
場面一時亂得稱得上鬧劇,眼看一家三口皆含著眼淚,林秋葵放下碗:「我上去看看祁越,夏叔你檢查一下有沒有東西落下。」
起身走得乾脆果斷,把老太太都給看傻了。
小丫頭片子,還真是塊做大事的料子嘿?
沒過多久,二樓,席曉娟敲門:「我可以進去嗎?」
「進。」
推門進去,林秋葵在給祁越挑衣服。
他平時喜歡穿黑色的,單層的,不妨礙打架的那種衣服。但是反正他現在沒醒,沒有話語權,她就依照個人審美取向,給他套件米白色的抓絨衛衣。
戴個鴨舌帽
再來一條淺灰色的針織圍巾。
日常凶神惡煞亂糟糟的小狗秒變清純漂亮(?)男大學生。就非常有小時候玩換裝改造小遊戲得高分的成就感。
「他是你男朋友?」
席曉娟輕聲問。
林秋葵:「不是。」
只是撿來的小狗而已。她想。
孤零零地跑到大街上,沒人要,她看到了,就抱走了。
「不好意思。」席曉娟歉意地笑,「因為剛才看你……就想起我老公醉酒了,我也是這樣給他換衣服的。」
仔細或粗糙,溫柔或不耐。
一個人對另一個人的情感可以從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里傾瀉出來。她站在局外人的角度,看到某種名為保護與包容的部分,才自然而然地誤會他們之間的關係。
「還有我婆婆的事,不好意思,她這人……比較執拗,你不用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林秋葵沒有搭話,不確定這是否苦肉計中的一環。
沉默伴隨著陽光一同擴散,從一個小小的點,到面,逐漸填滿整個房間。
「我老公已經不在了。」席曉娟忽然打破寂靜,「那一天,我生日,他說倒計時還有好幾個小時,沒有關係,一定要給我買一個蛋糕,再買些米麵,最多兩個小時就回來。」
「兩個小時過去了,我出去找他。那天街上人太多了,聲音太多。我能感覺到他就在我身邊,他好像在叫我,可是不管怎麼找都找不到。我找了很久很久,最後看到他……在那個女孩子旁邊。」
那個因為傾倒下來的建築物,一瞬間失去丈夫與兒子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