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吃飯的人總共才六位,山陽道最聲勢浩大的豐裕商行的東家封聞卻只能敬陪末座。
主位上自然是裕老太太。
裕家的兩位娘子並沒有入座,敬了杯酒便雙雙退下,僕役們也魚貫而出。
主賓位上,坐的正是曾在壽宴露面的曳州通判錢丞,副賓位上則坐著翠縣知縣周融,他的夫人馬氏也在賓客之列。
「封大老闆,最近翡翠的行情不太好啊。」副賓位上的周融忽然道。
四年前上任翠縣知縣起,他就經人引薦參與進了這條由京中高官牽頭的龐大貪腐網絡中,今年是他在任的第五年,最後衝刺階段,他自然要狠狠多撈幾筆,再拿一些去孝敬吏部那幫蛀蟲,爭取混個京職。
封聞起身,親自給周融和錢丞等人斟了酒,歉然道:「最近風聲緊,小人實在不敢把價格抬得過高,以免招人耳目,閣下見諒,見諒。」
「嘁,不就是楚王從別宮回京麼,與我翠縣之事能有何干?」周融不屑道,把封聞的說辭當做了藉口,又對錢丞道,「通判閣下初來翠縣,怕是還不了解流程,下官已經派人替閣下前去打通關節了,東西很快就會送至閣下府上。」
「融之有心了。」錢丞隔空舉杯道。
周融把封聞當成空氣,殷勤地又說了許多話,最後還不忘提醒錢丞,在他任職於吏部的兄長面前替他美言幾句。
錢丞未置可否,只是笑著喝下了他敬來的酒。
封聞心下不屑,面上卻仍陪著笑。
他家的生意幾乎是依託於這些官僚的貪慾而存在,哄好了他們,就有源源不斷的金銀進入封家,在整個山陽道無人敢與他爭鋒。
裕老太太旁觀許久,直到錢丞拍完馬屁,她才悠然道:「今日還有一道大菜,要請通判及諸君品嘗。」
「老太太客氣了,這桌上雞鴨魚肉樣樣皆有,哪裡還需要什麼大菜?」錢丞道,「倒是這冬日萬物皆枯,天天吃肉吃得我上火,今天出門前,我家娘子還嘮嘮叨叨得叫我少吃點肉呢,但現在這光景除了醃菜就是大魚大肉,我也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錢丞說罷,放下了筷子。
他作為主賓,用的確實不多,這讓急於討好他的周融頗有些忐忑。
「我這道菜可不是大魚大肉。」裕老太太道,笑紋在臉上勾勒出一道道親和的痕跡。
「哦?」錢丞假裝感興趣道。
如果不是為了這條翡翠業務鏈帶來的巨額錢財,他才不會踏足一個家裡無人做官的地方富商的宅邸,對此時裕老太太口中的大菜,他更是興致全無。他是京城人士,家族世代簪纓,於吃一道上講究非常,裕老太太桌上的這些菜,根本入不得他的眼睛。
周融卻把他的客氣當成了真的,連聲催促裕姥姥:「老太太快別賣關子了,把菜端上來吧。通判閣下可是老餮,上回的蟹殼黃就是被閣下慧眼識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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