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哥,你要不要多休息半天,病人的手術可以安排到明天早一點。」小於試探著問道。他跟了南弋這麼久,從來沒有見到過他那樣焦急失態。他曾經有一度認為,自己的這位上司就是那種傳聞中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勇士。畢竟,他剛來沒多久,就遇到南弋給一位HIV病毒攜帶者手術,術中由於配合的護士過於緊張導致擦傷。在陪南弋檢測和等待窗口期的過程中,他情緒既緊張又低落,反而需要南弋開玩笑疏導。現在,雖然明面上南弋已然恢復正常工作節奏,投入術前籌備會議的狀態嚴謹專業,但小於了解他,能夠從蛛絲馬跡中分辨出不同來。
南弋堅持得有些勉強,他眼眸里常常能夠感染別人的光芒被一層隱約的霧氣蓋住了。
而很快,小於便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南弋讓他提交申請,順利完成手裡的幾個手術之後,他要求返回基地調整一段時間。
其實,這裡的醫生大多不是常駐的,基本上最多參與為期兩年左右三到四個項目就會離開,像南弋這種植根於此,連休假都吝惜的外科專家鳳毛麟角。
以前小於問過他,這麼高強度高危險性的工作,他是怎麼保持旺盛精力的。當時南弋很淡然地半開玩笑地回答他,趁年輕多走多做一些,等老了干不動了,強度自然就下來了。
「如果是休假的話,基地條件有限,不如回總部……」小於建議,「總部那邊消息也會更靈通一些。」
南弋直言不諱,「這邊離得近,萬一出狀況,方便一點。」
小於想到了南弋轉給他的那些合同內容,吐了吐舌頭,但願別再出什麼狀況。
「基地那邊有好幾個實驗項目,你要是回去的話,恐怕脫不開身。」
南弋頓了一息,「有點事做也好。」
俗話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但這至多只能當做旁觀者的聊以自慰,根本無法安撫當事人的牽腸掛肚。南弋一直和國內的汪霖保持著聯繫互通有無,他通過溫格爾教授搭線到WHO那邊詢問消息,也利用自己的資源試圖找到當地的聯絡途徑。
但是,短期之內,疫情控制區嚴格執行只進不出的政策,沒有一點風吹草動透出來。他能得到的有價值的信息寥寥無幾,且嚴重滯後。
被多方證實的第一條訊息,便是個十足的壞消息。
由資深病毒學專家帶隊的疫情防控小組進駐之後的第一輪篩查,確認了十六個感染病例,其中包括一位「無國界醫生」組織成員。僅此而已,再無更具體的細節,而這已經是一周以前的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