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姒衣笑得將整張臉埋在肘側,玉自憐神色複雜地掃了眼沈菡之,月小澈眼神責怪,暗示她慣壞了弟子,沈菡之只覺得眼前一黑,別過臉不敢再看明鳶的臉色。
出乎所有人意料,明鳶並沒有降下責罰,只是溫聲道:「看性子,你定是菡之門下的孩子吧?同門過世,你怎可忽然發笑?」
柳姒衣拼命掐自己大腿,然而卻越想越滑稽,她勉強發出聲音恭敬道:「宮主,不是我故意發笑,是我覺得死的不是容管事他侄子金霄印,而是另有其人。」
對著座上各位仙尊容錯不敢有情緒,可聽身邊這小丫頭竟在此大放厥詞,他怒道:「一派胡言!我怎會拿自己親侄子的性命開玩笑!」
柳姒衣抹了把笑出的眼淚:「我今天早上還看見你侄子在街上當街傷人,把人家外門弟子的頭當球踢。金霄印若不死,退門改去玩蹴鞠必定比在此處當劍修有作為得多。」
景應願一面擔憂師姐受責罰一面也開始強行壓下唇角。容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擰過頭惡狠狠地瞪視著她們:「你們今天在物外小城,可有見過我侄兒,可是你們對他做了些什麼?」
他的視線如毒蛇般陰冷黏膩:「外門那些出手殺他的弟子不招,我有的是方法讓他們招,凡是參與進來的人都得給我侄兒償命!」
忽然遇見了從未出現過的宮主,加上容錯這番惡人先告狀,景應願渾身已冷卻的血液忽然又開始滾燙冒泡。
前世她見識過容錯綿里藏針的齷齪手段,知曉落在他手上那些弟子的下場,即便知曉自己如今出頭對自己毫無益處可言,她一向善於蟄伏,只待時機成熟一擊必殺,可心中那團冷火又莫名燃了起來,再撞上容錯眼中那汪幾乎溢出來的算計與陰毒,心火越燃越旺!
她微微抬眸,對著容錯笑了笑:「他們都聽到了。是你侄兒說過的,論道既出,死生不論。」
她滿足地看見了容錯錯愕與惱恨交織的神色,心道一聲天道好輪迴。就在容錯幾近癲狂之時,他身上那道威壓忽然被撤走了。
白衣翩然的宮主高坐主位垂眸望向他們,忽然開口道:「容管事,抬起頭來。」
容錯渾渾噩噩抬頭,看見一張白皙清秀的臉。
這張臉如同清淡的山水畫,素雅溫柔,在一左一右的沈菡之與玉自憐中甚至顯得有些淡得過了頭。可在看清她臉的那瞬間,容錯驚恐地哆嗦起嘴唇——這張臉他見過的,應該說,在內外門弟子之中又有誰沒有見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