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景應願提及景櫻容,奚晦近來倒也真聽見過些許關於金闕現今的傳聞,便道:「開平帝她在金闕國境內開了數個學堂,如今專扶持女生徒,風聲都已傳至我們第六州來了。據說還另外改了些朝堂新規,不知開平帝用了什麼法子,自……自忽丸人妄圖奪權的那場變革後,金闕至今都很太平。」
用了什麼法子?自然不會是以德服人。
景應願聽得心滿意足,心道得找機會回去一趟看看。雖然身在修真界,但她從來不覺得應與凡人百姓割席,說來大家都是女媧捏的泥人出身,何必在此分成三六九等。
她心中想著金闕與妹妹,步履也輕快幾分。謝辭昭見她神色又鬆快起來,便道:「金闕是怎樣的地方?」
她回想起小師妹記憶中那開滿花的深深禁庭,庭中仰頭笑望自己舞刀的小師妹與央求自己也教她刀法的那位妹妹,又記起了那枝塞至自己手中的牡丹花。
小師妹說從此見花如見她,無論走到哪裡都一樣,不知如今還作不作數。
景應願看看身旁的大師姐,也記起她記憶中的刀峰後山與草編兔子,心中驟然一軟,便道:「待我回去時,我帶上大師姐同去。」
她們分散著各自談天,往殿外行去。殿中明鳶遙遙望著小輩們離開的背影,垂眸喝了一口茶。
沈菡之送罷她們,自殿外回來,有些琢磨不透明鳶的心思:「我記得骰千千她也不是什麼窮凶極惡之人,若要出靈賞,隨意派幾個不在遊學的門生去就好了,何必如此興師動眾?」
明鳶放下茶盞,輕聲道:「如今可信的人已不多。」
聽罷這話,沈菡之愣了一瞬,便聽宮主繼續道:「我走了太久,早已失了威儀,且身上設下太多禁制,已無法再行卜算之事。或許不久的將來,在許多事面前我也會有心無力。如今外派的這幾個孩子都是如今可信之人的親傳門生,未來的修真界恐怕也需這些聰敏的小輩扶持……」
沈菡之捕捉到了她言語中的機關,警惕道:「宮主,您的修為如今是——」
「大乘期大圓滿。」
明鳶微微闔上眼,輕聲道:「離飛升只差一線。」
沈菡之面色微變。
即便時隔多年,至今再想起謝靈師飛升時整個四海十三州大地的流血漂櫓,她仍舊心有餘悸。而這之後,因入一葉芥子秘境而僥倖逃過一劫的師姑故苔與明鳶意見不合而叛出學宮一事,更是讓整個修真界為之震驚。
那時明鳶仿佛接受不了數重打擊,竟是半瘋了。眾人都說她耽於心魔,成日瘋瘋癲癲,恐怕不日後便要隕落,而雲遊至此,當時修為幾乎最高的一位道人力排眾議扶持明鳶坐上宮主之位,之後便再度週遊於四海十三州之間,於百年後悄然隕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