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晦有些不確定,又往那桌多走了幾步。
這一桌很熱鬧,賭得極大,故而看熱鬧的人也多。賭坊並不是專有籌碼的人才能進來,此處也有許多求著旁人分些靈力給他們的乞丐,在這一桌旁,就有個頭髮蓬亂,卻穿著華衫的人跪倒在旁人的腳下,正俯著腦袋念念有詞什麼。
似乎感知到有人朝著他的方向走過來,那個跪在地上的人驀然抬首,露出一雙布滿血絲的眼睛。
他似乎沒有認出這個向來被自己看不起的妹妹,朝著她膝行幾步,伏在她的鞋旁磕頭道:「求求你……求您分我一些靈力,或者給我一粒回靈丹也行啊!等我贏了這局,等我贏了……」
見狀,奚晦不由往後退了一步。
她茫然地看著跪伏在地上拼命磕頭的奚昀,就是這個人,他被扶持做鎮日奚家的少主,能得以學習家傳的劍法,甚至被懸以千萬兩賞銀,讓蓬萊學宮的精銳門生深入賭城來尋他回去——
就為了這樣一個賭徒……他值得麼?
骰千千看著愣在原地的奚晦,似乎在她身上看到了某個熟悉的影子。她倚在桌邊,忽然有些提不起興致:「這是你的家人?」
她看了看涕泗橫流的奚昀,厭倦道:「這人賴在賭城內很久了,每次靈力剛恢復便又被他自己抽空,還有勒索其餘客人靈力的先例。你要找的人就是他?」
奚晦說不出話來。
地上跪著的奚昀聽見她們的對話,忽然仰起頭,方才還可憐著的神情瞬間變得扭曲:「……我不回去!我絕不回去,我要贏,所有人都不如我!」
「你母親在找你回去,」奚晦神色複雜,「還有奚家其他人也在找你……」
聽見這話,骰千千忽然嗤笑了一聲。
「原來是找他回去繼承家業的啊,」她打量著奚晦,循循善誘道,「你想啊,你若將他留在此處撒手不管,你不就是你家的繼承人了麼?何必為了連我們這些外人都糊弄不過去的血緣關係而勉強自己——」
她說著說著,聲音淡了下去,似乎是想到什麼不愉快的回憶,抱著手臂搖搖頭。
奚晦還在原地猶豫,骰千千也不勉強她一時之間就能想通,便道:「你好好琢磨琢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