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看著花,娘親將來心頭的難過會被花香驅散。她終有一天會忘記隕落的自己。
自己拼盡全力踩下的腳印也會隨著風吹雨打不見。
雪千重挨個觸碰過衣下已熟稔至極,生來便顯現在自己身上的刺青。她搓了搓手臂,決定回去時還是問問娘親她們,自己偷聽到的那句「言出法隨」究竟是什麼意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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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姒衣感覺自己開竅了。
她平靜地收起捏訣運力的手,感受著刀上燃起的紅焰更烈三分,遏制住心頭的激動,費了好一番力氣才沒有在屋內大笑大跳。
要沉穩,她心想。自己都已經是做師姐的人了——
不行,真的做不到啊!
她抱著刀在榻上使勁滾了幾圈,又嘿嘿笑了幾聲,心中那點失落很快平息了下去。是什麼時候開始有危機感的呢,大概是從小師妹入門的時候開始?她靠在牆邊,在牆上又刻下一道痕跡。
今日已經是第八百天了。
從前她總是仗著自己天賦高,很多東西糊弄著學學也能做到旁人使盡全力才能達到的圓滿。大師姐雖然面上冷淡,但是真如長姐般傾盡全力教導自己。師尊更不必提,對她們從來都是放養,只有實在過分時才會出手教訓。在修真界的日子優哉游哉,她不強求飛升,覺得日子大概也就這樣糊弄著過了。
直到小師妹入門那日開始。
明明自己也是可以依靠的師姐,可是小師妹太強,太獨立,柳姒衣又高興又欣慰,還有點失落,如若自己一直這樣懶於修煉,他日小師妹遇險,難道自己只能袖手旁觀麼?
還有青溟師姐……
想起南華仙子沖自己發來的怒氣,柳姒衣垂下眼睛,握緊了手中的刀。其實南華仙子說得並沒有錯,在修真界這樣以實力為尊的地方,任誰都想自己的門生找更好的道侶。雖然自己比青溟師姐小些,但是若真想追上前,與她並肩同行,期間還有好一段路要走。
想到這些,柳姒衣一把抓起長刀揮舞了兩下,發自肺腑地朝天吶喊一聲:「我要贏,莫說前十,我要刀指魁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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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零九十四日。
景應願緩緩收刀,渾身的筋骨舒展開,在收刀入鞘時發出清脆的聲響。滿室蒸騰出的靈力霧氣中,只有手中的楚狂與芝麻水盈盈的雙眼是亮著的。
今日便是出關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