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那人正是桃花島的水無垠。水瓏裳贏得輕鬆,此時已經下場休憩去了,她便將目光挪至了景應願所在的玉壇之上,怪聲怪氣道:「真弄不懂你們十三州上的人。她躲也不是戰也不是,你乾脆讓這孩子躺平任打算了。老前輩,心里那麼多彎彎繞繞,會隕落得很早的。」
琴心天姥許久不曾被人如此忤逆過,扭頭見是水無垠,不好估摸她的修為與路數,更不便在眾目睽睽之下與她鬧起來,於是只好一拍桌案,怒道:「野蠻,真是野蠻!都是做人娘親的人了,怎的說話還如此粗俗!」
沈菡之一直坐在最中央的那張觀台上觀戰。
這張觀台本該是明鳶坐的。她此時坐在此處,心中更是煩躁。聽見琴心天姥這樣譏諷自己的門生,沈菡之沒有發怒,只是側過臉看了她一眼,語氣毫無起伏:「不止做人娘親的說話粗俗,做人師尊的拳頭也是很不講道理的。」
這時便聽有人笑著打圓場:「都是為了自家孩子,幾位都消消氣吧。」
一旁從未出過聲的玉自憐往不遠處看去。只見此時開口和稀泥的是一位中年男修,留著長髯,眉目也很和善。她記性奇好,認出這是第十一州司家的某位長老,她二百年前去司家時曾見過此人一面。
這人身後站著隨行而來的一位男修,似乎是他的長子,司羨檀與司照檀的一位表哥。他容貌不錯,只是眉眼中總有種淡淡的倨傲,這點不知從何而來的倨傲將他襯得十分俗氣。
司家這位長老說完這話,以為自己在這群大能中算是露了臉,之後的談話多少也能插進幾句,套套近乎。卻沒想他說完這話後卻沒有一個人肯理會他,都將頭轉回了蓮花壇之上,開始專心致志地看起大比來。
他很有些尷尬,輕咳兩聲,埋頭喝了口茶,便也佯裝認真地開始觀戰。
此時景應願她們那張蓮花壇上已是白雪皚皚。
只聽喀嚓一聲,倒地翻滾之間,那枚上刻精妙家紋的香球被壓碎,沾染上了素淨雪色——
寧心屏跌倒在地。
刀光映亮了她姣好的臉龐,那雙與寧歸蘿三分相似的眸子被驟然斬來的這一刀晃得微微扭曲,內里包裹的不甘與惡意如糖漿般溢了出來,在她的面龐上緩緩流淌,最終化為一個殘忍的微笑。
見景應願提著刀踏雪行來,她骨子裡的那幾分優越與惡劣也在最後冒了苗頭。她扯出一個笑,嘲諷道:「自你登壇起我便聞見了你身上凡人低賤的臭氣,聞之簡直令人作嘔!景應願,你該不會以為拜入仙門,贏了大比,便能洗去你身上凡人的泥腥氣了吧?真是可笑至極!」
此話一出,滿座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