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著鏡中半人半龍的自己,急得拖著尾巴在屋內轉起了圈。她走得太久了,恐怕耽擱得更久會生出事端,給師尊師妹她們也惹上包藏魔族的罪名——想到這裡,她忍不住拔刀對著自己的尾巴比劃了兩下,試圖威脅:「縮回去。」
地上靜靜躺著的大尾巴不為所動。
任憑她如何動用靈力,運轉心法,甚至揮刀威脅,尾巴和角仍然縮不回去。正當她焦急之時,恰好聽見自大比賽場而來的刀劍破空聲。謝辭昭抱著尾巴,心頭一時轉過許多思緒,有關師尊,二師妹,自己素未蒙面的母親……
她狠了狠心,握緊了刀柄,準備揮刀向自己拖曳在屋內,顯眼至極的龍尾。
如若被發現就全都完了。她心道,還有小師妹。小師妹也是魔族……
小師妹還有大好前途,不要連累了小師妹。
可惜漂亮的衣衫無法送給她了。刀光一閃而過,照亮她的鬢角與冷靜得可怕的金眸,謝辭昭想。聽聞別家的師姐都送師妹天材地寶,送寶劍送長刀,還有數不清的珠花與漂亮金簪……是自己對小師妹還不夠好,應該更好一點的。
至少不要成為如水鬼般拖著她沉往潭水之中的罪人。
想到這裡,她渾身漾起一種奇妙的感覺,靈力亦如潮水般層層回落,似乎在她體內收成了一顆很小很小的桃核。
春秋兩儀刀破空而過,在風中發出瑟瑟悲鳴。
謝辭昭在刀身即將斬落時閉上了雙眼。
然而預想中的痛楚卻並未來臨。她詫異地睜開眼,只見拖曳在身後的龍尾一剎那間消失了。她摸了摸尾椎骨,那處很平整,除卻衣衫微皺之外,一切如常,就連頭頂的龍角也不見了。
仙尊們的笑語愈發近了,謝辭昭心一沉,連忙抓起放在床尾的幾套新衣,抱在懷裡,匆匆走了出去。
她低垂著眼帘,恰好與迎面而來的沈菡之與水無垠撞上了。後者有些詫異道:「你這孩子,怎麼耽擱這樣久,衣裳還未送過去?」
水無垠也是有女兒的人,見沈菡之座下這孩子臉色蒼白,習慣性地伸手便想牽她過來:「你臉色怎麼差成這樣?」
沈菡之微笑著攔了她一下,道:「辭昭,你怎麼回事?」
謝辭昭眉眼低垂:「師尊,無事的。只是靈力反衝,似乎快要破境。我怕制不住靈力,便在師尊的住所調息打坐了片刻。」
只耽擱了這幾句話的功夫,身後的仙尊們便從她們身後魚貫而過。她們都對沈菡之座下的這位首席很熟悉了,因著要陪顧擇善去查驗屍體,便都不曾留心此處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