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嘆了口氣,究竟覺得公孫樂琅哪裡好呢?聽聞她往昔劣跡斑斑,見人就問找不找道侶,自己應該十分討厭這種人才對。
看著公孫樂琅那張笑起來有些甜的臉,她默默將她手中的酒樽拿開了。罷了,大蘿蔔就大蘿蔔,水瓏裳抿唇。
大不了先從道友做起。
*
清雪覆蕊,景應願原本如常的臉色在雪中沁出幾分病態的嫣紅。她在宮道中走了一段,酒氣散了大半,正準備走回去時,忽然眺見宮門前坐著一個人。
那人顯然已在此坐很久了,渾身都被白雪覆蓋,乍一看像是披了一層薄薄的被子。春雪之下,景應願分辨不清對方的身形,卻覺有種異樣的熟悉,便冒著雪繼續往前走去。
她愈近前,心跳愈快。
坐在結界前的那人似乎睡了過去,右手拄刀,左手握著一把已被蓋成雪色的牡丹花。拈花人的手在雪間凍得發紅,手卻很穩,任由風如何吹,吹亂她的頭髮,吹起她的衣擺,唯獨吹不落那束牡丹花。
景應願看著那花,眼眶被風吹得發熱。她鮮有地沒有叫那人師姐,而是喊了她的名字:「謝辭昭。」
那個人從雪間抬眸。
她的長睫上落的都是細細碎碎的雪花,像是被風颳的,又像是哭過,眼眶有些發紅。看見景應願,她有些緊張,連忙將那束牡丹捧起來,吹去花瓣上附著的霜雪,小心翼翼地將牡丹往景應願的方向遞過來。
然而透明的結界阻隔了她。
吹落霜雪,花瓣露出本來的清粉色。謝辭昭看著景應願被風雪吹成緋色的臉龐,輕聲道:「應願,對不住。」
景應願冒著風雪而來,聽見她這聲對不住,原本狂跳的心頓時如同浸在雪中,一樣的冰冷,一樣的刺骨。
她並沒有接謝辭昭遞來的花,這花她只能眼看而從來接不下,縱使伸手又如何,她踏破心間那道桎梏自己的坎朝著謝辭昭那頭走過去,本以為是兩相奔赴,可得來的只有做師姐與對不住!
「天冷雪大,師姐何必在此空等,」景應願掩去眼下倦意,神色淡淡,「你我是師姐妹,師姐又待我極好,何談誰對不住誰?」
謝辭昭看見她臉色冷淡,心間思量了一夜,剛燃起的火陡然被撲滅了。她有些怕她走,於是率先道歉:「我……我誤以為你是魔修,小師妹,是我對不住你……」
原來是因為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