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她生平習得的第一套劍法,也是司羨檀唯一教過她的劍法。
那年雪落得好大,她踩在雪上,身前拖曳著的是司羨檀那身純白色的狐裘。她心中忐忑,不知司師姐所說的教她劍法還做不做數。如此走了幾步,便見劍宗大師姐含笑回過眸來,召來長劍,溫聲道:「你退遠些。」
景應願在外門人微言輕,偷聽著內門來的門生講課都能被管事支開去做些苦活髒活,從未見過有人在自己面前使出一整套劍法,她向來能學的都是一招半式鋪子裡賣的最貴也最普通的劍法殘本。
前些日子司師姐說要教自己劍法,她暗自高興了很久,就連心中的苦痛也被這突如其來的善意沖淡了些許,只期盼著日子能快些過,司師姐能快些得空。
司師姐在雪中舞劍。
她沒有用靈力,身形很飄逸漂亮。劍風掃去積雪,掃落花枝,景應願目不轉睛地看著,撲面而來的鵝毛大雪也不能熄滅她滿身澎湃熱血,只覺得自己承了司師姐天大的人情,她拘謹地握緊手中長劍。這些好意她都記在心裡,待到拜入內門後一定會將恩情還給她。
司羨檀舞完劍,剛想將招式拆解給這外門的景師妹,卻不想她卻已飄然提劍,揮出的招式動作招招都是方才自己示範過一遍的,沒有半分錯漏。
景應願過了一遍劍法,可奇怪的是,靈力始終無法附著在這套劍法之上。她試了幾次都沒有成功,有些遲疑地停下了揮劍的手。
司師姐自始至終站在雪下看著她,臉上是一如既往的溫潤笑意。
見景應願看過來,她啊了一聲,寬慰道:「景師妹,無事的。外門資質本就差過內門許多,你如今能完整地將劍法重現,已然十分了不起了。」
……原來是這樣麼。
景應願壓下心間幾分酸澀,看著眉眼彎彎的司師姐,忽然問道:「司師姐,這套劍法的最後一式好漂亮。它叫什麼名字?」
司羨檀怔了一瞬。
「萬劍歸宗,」她嗓音溫潤如玉,「這一招,叫做萬劍歸宗。」
前世的記憶與今生緊握在手中的長刀重疊。
景應願在司羨檀不可置信的目光中揮刀,刀身划過弧光,在半空連結成了一道氣勢極為磅礴的虹彩——
她垂眸看著長劍脫手的司羨檀,勾唇微微一笑,一如前世的她。
「司師姐,你知道嗎?這招叫做萬劍歸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