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瞬間,司照檀懷中的人傀驟然變大,疾衝上去對著司羨檀狠狠揍了一拳!
司羨檀似乎早有預料, 只是平靜地將被拳頭揍至一邊的臉擺正回來,抹了抹唇齒間溢出的腥紅。
「你覺得我殺得不對, 是麼?」司羨檀審視著面前已然瀕臨崩潰的妹妹,「是學宮內的日子過得太好, 讓你忘記了昔日的仇恨,是麼?」
「還是說你覺得我不該殺?不該殺叔父和他的長男,不該殺顧擇善,不該回那個名為司家實為顧家的地方屠門,是不是,司照檀?」
司照檀如牽絲木偶般渾渾噩噩跟在她身邊過了許久,整個人都被禁錮在軀殼之內,能聽能看,可偏偏不能操控身體哪怕半分。聽見司羨檀的話,她倒退兩步,頹然坐在了血泊中。
「可是那些人呢,」她喃喃道,「那些無辜的人呢?你把他們全都殺了……司羨檀,你把他們全都殺了!」
不止顧擇善寄居在司家的親戚,還有後廚的幫廚,一眾下仆,趕車的女使,甚至那十幾匹馬都死在她劍下,統統一把火全燒乾淨了。
司照檀站在廊下。
她看著司羨檀滿面春風地走進祠堂寒暄,她手上身上全是血,還有那柄劍,身上那甜膩的香氣……人頭滾在司照檀腳下,死不瞑目地盯著她看,似乎在震驚昔年那個任由磋磨的孩子竟然親手執劍殺了他們。
人頭越來越多,司羨檀踩著滿地殘肢斷手在院中盡興地奔跑,去她一切少時無法去的地方。
可是漸漸地,她的腳步停了下來。在烈火灼燒中,她牽著司照檀的手,去了母親病時所居的那處偏院。這裡無人居住,也無人打理,似乎是覺得晦氣,便任由梅花開遍了院落,直伸進母親將死時支起身眺望的窗欞。
司羨檀折了一枝梅花,將花帶了回來。此時此刻,她迎著司照檀複雜無比的眼神,將花抵在唇上輕輕嗅了嗅。
「我要的不只是這些,照檀,」她微微笑道,「這些人的死,只是一卷為我鋪好的紅布。我要踩在這布上,掙到如我心意的新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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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行?」
諦頤放下第一魔使呈上來的密卷,抬手揉了揉眉心。近日妖皇與毗伽門勾結,鐵了心要再度挑起魔域內戰,魔域內部也開始不太平起來。
不過養鷹從來不是將鷹的翅膀折去禁錮於室內,既然是她諦頤的幼崽,休憩夠了想去外面看看,她沒有理由不放她走,哪怕外頭已然風雨飄搖。
她身為母親能做的,便是盡全力掃清外界故意干擾的那些惡意。想到這裡,諦頤抬眸看了眼並肩站在自己面前的這對璧人,道:「如若路過北邊的九閻河,幫我去探望幾眼住在那裡的一位著粉衣的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