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始終撬不開她的嘴,春拂雪與南華坐了一會,與她傳遞過些外界的訊息,便又匆匆離去,向其餘人申討沈菡之何時才能被放出來,以及沈菡之最關心的殺滅邪祟之事了。
她二人走了,又有人踩著她們的影子走來。
故苔孤零零一人蹲在殿前,隔著束帶與沈菡之無言相望了半晌,悶悶道:「我師姐呢。」
她早年間便叛出了學宮,許多後輩不曾見過她的模樣,又在眾人前易容了容貌,於是誰也沒有認出過她來。當日見到那兩個姓景姓謝的小輩離開,故苔便隱匿了身形,甩下骰千千,又跟著一眾人回了蓬萊。
沈菡之看著驟然出現的故師姑,這已經是這些日子她跑來的第三次了。
故師姑變了許多,與昔年自己剛拜入門時意氣風發的模樣相去甚遠。她的眼睛盲了,可心識不盲,感知到沈菡之正沉默著看她,便再度催促道:「我師姐呢?」
沈菡之想到自己最後見宮主的那一面,心間複雜,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她。
二人面朝春風,隔著一層厚重的結界,沐浴在新開的桃花香氣下。桃李盛開,可膝下的孩子與當年給過自己飴糖,牽著自己測算天機的人都已離開——
草枯了又榮,花開過又敗。長生最無情,回首人不再。
第119章 二人出行
第十州與第十一州交界處, 某處小宅。
司羨檀握劍的手猶在微微顫抖,鮮血沿著她緊緊攥著的掌心流下,流過殷紅淋漓的劍身, 化作一團團紅花盛開在這處僻靜的幽宅地下。
她右手執劍, 左手則緊緊牽著一個宛若人偶般木然的黃衣少年。那少年的五官身形與司羨檀如出一轍, 活脫脫是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分明剛從生死場中逃出來, 可她卻不哭不笑, 只懷中抱著一隻奇怪的人傀。
司羨檀緊閉上門窗,在這裡布下一個小小的結界。
「這是家,」她凝視著地上盛開的血團,輕聲對身旁的少年道, 「照檀,這是我們的家。」
司照檀不答話。
直到此時, 司羨檀才終於鬆開了手中長劍, 抬手去扶腹部一塊幾乎將她整個人捅穿的傷痕。在她靈力的療愈之下,皮肉上很快只剩些許灼燒般的痛楚。
司羨檀在衣上擦拭了一把自己未乾的血跡,見司照檀仍是垂著眼眸木然的模樣,她想了想,咬破指尖撣出一點血痕, 擊在司照檀的眉心之間,替她解開了這些日子的桎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