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允溫泄氣垂下頭,老實承認,「是假的。剛才我在拍賣行碰見杜征了,他親口跟我說,他爹出大價錢給他買來了真跡。」
圓臉拉長,他忍不住仰天悲愴,「就他那二流子,莜姐姐,你真要嫁了他,將來的日子可苦呢,我想都不敢想。」
他把書一扔,兩隻手撐在蒲團上膝行幾步過來,弓腰仰頭看著虞莜,這姿勢像只大狗,若給他裝上一根尾巴,一定搖得歡快。
帶著破釜沉舟的勇氣說道:「莜姐姐,只要你點頭,我現在就帶你走,咱們到泉州去,再不行乘船出海,保准沒人找得到你,好不好?!」
兒子要帶公主私奔,陸夫人好氣又好笑,照他後腦勺呼了一巴掌。
這時外頭有人稟報:豐小將軍到了。
豐甯手握軟鞭大步而入,馬靴踏在青石地面上發出鏗鏘錚鳴,佛堂寧靜祥和的氣氛莫名帶上一股肅殺。
「湄姨。」
她很熟絡地先跟陸夫人打聲招呼,沖朱允溫一挑下巴,「你的擔心就多餘,杜征肯定娶不了嬿嬿。」
陸夫人是知曉她身份的少數幾人之一,親熱拉她坐在身旁。
朱允溫對著豐甯卻沒什麼好臉,「你又知道了。」
豐甯眉眼颯爽,得意笑道:「今天御史台不是提審諸奚細作麼,其中一個是杜相府里的管家。」
這消息頗有些石破驚天,陸夫人心頭一震,「杜相……要倒了?」
「嘿嘿,那肯定的呀。」豐甯一臉幸災樂禍。
虞莜始終沒作聲,斟了盞茶遞給豐甯,這才慢吞吞吐出幾個字:「恐怕未必。」
前世這個時候,她可沒聽說過有什麼諸奚細作的案子,這事出來的有些蹊蹺,「那兩人怎麼抓到的?」
「不知。」豐甯搖頭,「先前耿中丞發急信召大都督回來,剛才我去了才知,那倆人五花大綁,夜裡被人直接丟進御史衙門的……」
「別是有人誣告吧。」
朱允溫小聲嘀咕了句,豐甯橫他一眼,意思是:你到底是哪頭的?
不怪朱允溫沒把這當回事,諸奚遠在關外,與南康中間隔著北齊,長在江南的人,對塞外鐵騎能有什麼具體印象呢。
朱允溫摸著下巴遲疑道:「杜相大老遠跟諸奚人來往……這不算通敵叛國吧。」
「唇亡齒寒你懂不懂?」豐甯瞪著朱允溫。
後者被她吼得都快聾了,掏掏耳朵,說道:「我怎麼覺著,這事兒像狼崽幹得出來的。」
虞莜默默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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廣濟寺在半山腰的陡崖上,另有一座修心院,乃寺內高僧閉關禪修之所,非但香客不得入內,等閒權貴到此,亦需有僧人延請方可踏入。